一千亿美元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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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亿美元从何而来?(宋元霞)

　　选稿:上官贤 来源:东方网 作者:宋元霞 2005年6月7日 10:33

　　根据中国人民银行的统计数据，截至2004年末，我国外汇储备达到6099亿美元，其中新增外汇储备2067亿美元。一般情况下，外汇储备主要来自外商直接投资和贸易顺差，这在新兴市场经济国家尤其如此。但我国2004年的外商直接投资和贸易顺差仅占到新增外汇储备的一半，此外还有一千亿美元左右的新增外汇储备无法很好的解释其来源。对此，人们不禁发出疑问：这一千亿美元从何而来？

　　一种比较普遍的观点认为，外汇储备的超常增长来源于流入境内的境外短期投机资金，即国外游资。这种说法有一定的道理。虽然目前尚无确切数字，但据国家发改委的初步统计，2004年进入中国境内的国外游资应不少于1000亿美元。国家外汇管理局的统计数字亦表明，2004年我国经常项目顺差约700亿美元，较上年增长近一半；资本和金融项目顺差约1120亿美元，增长更达1倍多。可见，在人民币升值的预期下，国外游资已通过资本项目和经常项目的各种渠道进入中国。由于国内资本市场正面临改革，不确定性因素较多，相当数量的国外游资涌向了境内的房地产市场，尤其是高端商品房市场。从理论上看，存在人民币升值预期——国际游资进入并持有境内不动产——境内房价上涨、通胀压力上升——强化人民币升值的压力——人民币升值这样一种因果关系。换言之，由于“境内房价攀升”和“人民币升值”为高额投资回报提供了双重保证，激励着国外游资不断通过各种渠道、以各种合法或非法的面目进入中国。

　　然而，笔者认为，如果将多增的一千亿美元外汇储备完全归因于国外游资，则未免以偏概全。因为对我国2004年国际收支的分析表明，境内企业及个人的资产调整也构成外汇储备增加的重要因素。

　　首先，由于近年来中国的经济前景被普遍看好，境内外资金融机构在华业务迅速扩张，导致了短期外债余额和流量大幅上升。2004年全年我国外债增加350亿美元。从统计资料上看，在《境内外资银行外债管理办法》实施前的5-6月，外资银行突击借用外债以调集资金的现象十分明显，2004年6月末的外资银行外债余额较2004年3月末增加了130亿美元。这其中固然有进出口规模的大幅增长使相关的贸易融资类短期外债增加较快的原因，但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外资金融机构在人民币升值的预期下，大量从海外筹集资金以扩展在华业务所致。

　　其次，2004年以来，由于市场普遍预期人民币会升值，我国外贸企业多结汇、少购汇的倾向日益明显。根据外汇管理局统计，2004年我国进出口贸易项下企业多结汇、少购汇比上年多增300亿美元，这构成央行外汇储备增加的重要因素。此外，由于人民币升值的预期和本外币存款利差，企业和居民纷纷选择将手中的美元资产结汇后转变为本币资产。根据央行公布的金融机构信贷收支月报，2004年底境内金融机构各项外汇存款余额1530亿美元，较2004年11月末的1553亿美元减少23亿美元，比10月末的1584亿美元减少了54亿美元，这也相应增加了市场上的外汇供给。在央行被动吃进所有超额外汇供给的体制性义务尚未解除的条件下，央行的外汇储备自然有增无减。

　　由此可见，2004年因境内企业和居民的资产调整而产生的新增外汇储备约650亿美元，因而我国外汇储备的超常增长不完全是国外游资进入导致的——它更反映了国际资本所有者在人民币升值中的博弈。请注意，我们这里要强调的是国际资本所有者，而不仅仅是国外游资。因为资本的本性是追逐利润最大化。当国内有获利机会时，国外游资会想方设法进入中国；当获利前景不好时，国内资本也会纷纷外逃。在1997年的东南亚金融危机中，率先将资金撤出香港的正是一些本地的中小投资者。由于目前人民币升值的预期比较强烈，国内企业和居民纷纷将外汇资产调整为本币资产，客观上加剧了人民币升值的压力。这部分资产在本外币之间的变换也会干扰我国的金融安全，这与国外游资的进出并没有本质区别，因此将它们统一归入国际资本似乎更为合适。

　　进一步说，在发达经济体(主要是美国)和新兴市场经济体(主要是中国)之间进行博弈的国际资本，无论其在短时间内大量地流向何方，都会对中国经济的稳定运行造成严重威胁。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最近的一份报告也指出，全球经济已形成对美国和中国经济的过分依赖，这种非此即彼的态势具有很大的“风险性”。在美元贬值、人民币升值的市场预期下，游走于中美之间的国际资金将成为巨大的“风险”载体。因此，我们决不能只看到外汇储备增长光明的一面，也不能仅仅将注意力放在防范国外游资冲击上。在我国资本项目可自由兑换的进程中，对境内企业和居民的资产调整也必须时刻加以关注，并适当加以监管和引导，尽量降低国际资本流动对国内经济的负面影响。东方网，未经授权禁止复制或建立镜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