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真不容易”

　　“如果我们不是后来看到这些家书,我们不会知道当时哥哥有多难。”田小苹和弟弟小五在整理哥哥调走以后留在家里的东西时,看到了哥哥还保存着的家信。她说可能有100封,有父母写的,也有兄弟姊妹间的通信,基本上是哥哥念书的时候和他们念书时候写的。田小苹家在农村,哥哥在家里排行老二,共有兄妹5人。在她的记忆里,父母亲每天都是起早贪黑地干活,哥哥姐姐从小就帮着家里做事。那时哥哥为了能让父母亲同意他到县城里去读中学,每天都要干很多农活。后来终于到了县城去上中学,后来又考上了大学到贵阳读书。从哥哥保留的家书里,田小苹读到了很多她以前没有注意到也没有仔细想过的东西。比如说,父母亲几乎在每封家书里都写有这样的话“要细细用钱”。“由于春耕季节,肥料很贵,现在栽秧的花费很高,的确经济有些困难,这次有人回来,将你妹妹代课得的40元钱带来给你,希你细细地用。要是还需要什么,来信告知,再想办法给你寄来。”这是父亲1994年4月16日写给哥哥信里的一段话,田小苹说她们后来才知道哥哥在念大学时家里每个月寄50元的生活费,这远远低于当时大学生每月花销的平均水平。而哥哥除了节约,还要自己去做勤工俭学。哥哥考大学时,田小苹和弟弟还在念小学。小孩子不晓得哥哥每个月都要省吃俭用的难处,只知道哥哥一到放假都会给他们带东西来。觉得哥哥出去了,肯定会有钱用的,当然也肯定会有钱给他们买东西。所以他们在信里常常会给哥哥提些要求,希望哥哥能给他们买点东西。当然,为了让哥哥答应他们的要求,通常他们都会在信的一开头首先汇报自己的学习进步了,成绩提高了,考试又得了第一名。他们的要求哥哥一般都能够满足,田小苹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哥哥放假回家的样子,穿着白衬衫,背着黄挎包,拎着简单的行李,微笑着从田埂边走来,包里肯定有给他们带的礼物。而哥哥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谈到自己生活的简朴,没有谈到是如何节省下钱来给他们买东西的。回到家里的哥哥总是利用假期在乡里的中学代课,可以挣点代课费回学校,减轻父母的负担。读中学后,田小苹生了场大病,她心情灰暗。给哥哥写了封信,诉说自己的难过。哥哥很快就回了信,在信里热情地鼓励和劝慰她,后来又不断地给她来信,哥哥的信伴着她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日子,是她那段时间生活的一个亮点。后来,田小苹到贵阳读大学,当她和哥哥的一些想法不一致的时候,她也会选择用写信来表达自己的思想。她也曾在给哥哥的信里谈到自己对爱情对幸福的理解,她说,有时候不好说的话写在信里就好说了。哥哥读书时很爱写信,田小苹和弟弟都收到不少。他们没有留心,保存下来的不多。这成为他们的一个遗憾,她和已经工作了的弟弟翻阅着哥哥保存着的家信,看到了自己从前的笔迹,看到了自己从前的想法,看到了自己从幼稚走向成熟,看到自己的成长。

　　(附:田小苹的弟弟小五念小学时给哥哥写的信)

　　哥:

　　你好!提笔之际,首先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咳!我给你讲个好消息,我的成绩已赶上来了,现语文、数学都在全班第一。但我最不快乐的就是我下夜自习回家,把你去年给我买的新文具盒丢了,我告诉了妈,妈当时也骂了我,打了我,我也很伤心,哭了,我哭的不是挨妈打而哭,而是恨自己不小心。后来,过了很久,妈都不给我买钢笔,我只好借别人的写,已写了十几天。但我也不怪爸爸和妈妈,因为这是我的错。在12月24日那天,我们全校召开了法制教育大会,学校还请来了雷乡长、吴所长、杨所长、吴站长开了这个会议,在会议上还发了上几星期开展的英语、书法、数理化竞赛的奖品,我去参加了书法竞赛,有一个字写小了,所以没有得到奖品,但我并不沮丧,争取下一次能够拿到奖品。在星期六的下午进行数学竞赛,因为我要回家来放牛,所以不去参加。二姐、苹苹她俩都参加了英语竞赛,二姐得了第一名,苹苹得了第二名,还是大姐为她们发的奖品。二姐得了钢笔,我才得她的旧钢笔写。还有,二姐成绩已经赶上来了,上次半期考试,她在她班得了第一名,533．5分。苹苹英语也很好,但政治很差,她决定把政治赶上来,她有一晚上背到了10点半钟呢!哥,希望你不要用完钱,回来给我买火皮枪和火皮来,这是弟对你的迫切希望,妈上次写信已交待不要用完钱,另外苹要你给她买一个文具盒。由于时间有限,下次再谈。有错请原谅。

　　祝:学习进步 身体健康 新年快乐

　　小兄弟:小五

　　92．12．27

　　作者：张雅旑 姚曼 兰岚　来源：金黔在线—贵州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