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的震憾力(沈嘉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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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照片的震憾力(沈嘉禄)

　　选稿:上官贤 来源:东方网 作者:沈嘉禄 2005年6月13日 14:4

　　不错，历史是人写的，但常常又被掌握话语权的人改写，所幸我们有实物可以校验结论，比如影像。在纪念抗战胜利六十周年的今天，烙烫着抗日烽火的老照片以沉默的力量撼动几代人的思索。

　　有一个笔名秦风的台湾史学工作者，花了十年时间，收集了几万张老照片，编著了《历史照片的历史问题》、《民国名人再回首》、《你没见过的历史照片》等十余种图书在大陆出版，为我们认识历史提供了新鲜的图像。其实，在国际史学界早就有人在收藏老照片并对历史进行更全面、更深入、更形象的解读，中国大陆现在从事这类研究的也大有人在，但秦风的价值在于以几乎佚散的图像资料，将私人记忆、政府档案化为集体记忆和公共资源，为中国近现代史留下了比较清晰的图像，并从一个台湾学者的角度解读历史，给读者最大程度地逼近真相提供了新的可能。

　　前不久我与秦风先生有过一次长谈，了解到他并没有专业的学术背景，在辅仁大学读的是西班牙语言文学，1980年毕业后跑到国外流浪了半年，回台后在《中国时报》任战地记者，在利比亚、菲律宾、萨尔瓦多、埃塞俄比亚、尼加拉瓜、南非等国家沐浴过战火。1989年后回报社任总编辑助理，2000年后成为自由职业者。现在他在台北有自己的工作室，两个助手。

　　说起收集老照片的缘起，是因为受到一个很深的刺激，1994年秦风看到日本编了一套《战后日本五十年》，心想战败国犹能如此，中国作为战胜国，为什么不能做得更好？于是他在报社的支持下编了一本《战后台湾五十年》，在岛内引起很大反响，至今研究台湾史的专家还经常采用书中的图片。接着他就沿着这条路义无反顾地走到今天。

　　收藏老照片并非容易事。十年前，秦风在日本的旧货市场上可以不费力地发现老照片，几百几千日币就可以买到好东西。现在大陆的留学生也去那里狂扫，价钱就上去了。除了在市场上扫货，他还跟朋友交换选题不同的照片，比如他曾用一组很珍贵的朝鲜老照片从一个荷兰收藏家手中换得几十张老上海的照片。《民国南京》里选用的老照片就是从一个前政府官员家属那里得来的，而且是底片，花了十几万元。秦风还非常得意地告诉我：他从台北旧货市场得到一本很厚的报告——《参政员毛泽东在渝行踪报告》，那是在重庆谈判时，陈诚手下的一个官员写后呈报给他的。

　　一个令人担忧的事实是：绝大多数反映日军在华暴行和国民人物的老照片都是从境外收来的，前者多为侵华日军留下，后者多从国外或台湾省旧货市场淘来。大陆的这类老照片本来就不多，又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在民间已所剩无几。

　　老照片是怀旧的载体，但在特定的研究选题上更应该是历史事件可信的见证者。秦风曾得到一批老照片，反映了1913年日本殖民台湾时期发生的“太儒阁事件”，那是日本统治者对台湾原住民的残酷镇压，他把它们编进在台湾出版的《无言幽谷》一书里，有力地粉碎了台独分子所谓日本殖民时期没有迫害原住民的谎言。原住民游行反对台独时就把书里的照片放大，做成木牌扛在肩上。还有一件事，秦风几年前从日本旧货市场上买到几本日军留下来的相册，其中一本是花了六万日币买来的《北海时报》特派记者自己编制的影集，除了照片还有他们发表在报上的报道，这里面就有侵华日军攻占南京、北平后杀害平民的原始记录，有了这本相册，日本右翼分子你要赖也赖不掉。

　　秦风编的这些图书对深入了解中国近现代史极有帮助，但这类图书大多数在大陆出版，因为在台独势力的干扰下，今天的台湾青年人对中国近现代史比较模糊，而这正是海峡两岸史学工作者应该共同努力的背景。

　　今年八月是我们纪念中国抗战胜利六十周年的时间节点，海峡两岸同胞共同在关注这件事及它的现实意义，北京《三联生活周刊》、香港《亚洲周刊》在几期专题报道中邀请秦风出任图片策划，他也提供了大量的珍贵图片，老照片在新的历史时期散发出思辨的光辉，这是它的价值所在。我还想说一句，两岸同胞在历史观和民族情感上有很多的共同点，老照片所承载的话题又往往关乎国家的统一、民族的团结和国共两党的恩怨，是两岸学术界推动各阶层廓清历史、增进同识、共谋发展的抓手。东方网，未经授权禁止复制或建立镜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