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人物) 山东汉子袁学顺：守护天鹅30年(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6月14日14:52 水母网

在老袁的“陪伴下”，康复的天鹅走向湖边

喂养天鹅，是老袁每天的开心功课图TP

天鹅湖边，老袁发现渴死的小天鹅，非常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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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近“天鹅爸爸”袁学顺

　　特约撰稿李军毅张坚栋本报记者汪一新

　　每年秋冬季节，一群群从遥远的西伯利亚和天山博斯腾湖飞来越冬的天鹅到了，使整个湖面的上空都回荡着它们高亢而兴奋的鸣叫声。这里，是亚洲最大的天鹅越冬栖息地——山东荣成天鹅湖。

　　袁学顺，一位居住在天鹅湖畔的中年汉子，一位心中满是天鹅的“痴人”。他精心呵护天鹅30年，跑遍了天鹅湖的每一个角落，救助了数百只受伤的白天鹅，被当地老百姓亲切地称作“天鹅卫士”。

　　为天鹅们“打工”

　　老袁的家在荣成的成山卫镇上。一个小小院落，当街开一间摆满旧家电的小维修店，小店的橱柜里各种电器零件好久没动了，上面落满了灰尘。到他这里来的顾客没几个，却不断有人来小店看天鹅。从柜台侧面的一个小门，可以直接去他的后院，后院的大部分面积都用网罩着，上面挂满了白绒毛。老袁说，这都是白天鹅梳理羽毛时脱落的。

　　老袁的本行是家电维修，如果从青年时代就好好地照顾他的生意，他家早已成了小康之家。但在前院的生意和后院的天鹅之间，他把主要精力给了天鹅。老袁指着这些天鹅自嘲地说：“我干的这点小买卖纯是应付，干一年要歇半年，大部分时间也是在为天鹅们打工。”

　　每当老袁经过后院时，在网中蹲着的十几只大天鹅都“呦呦”直叫，它们是在向老袁要吃的。每只天鹅每天要吃7斤玉米、5斤菜叶，洗一回澡。因为院子里没有下水道，老袁得一桶一桶地把臭烘烘的脏水提出去，倒到街上的下水道里。还要用小推车将粪便和垃圾推出去。干完了这些，老袁要发动妻子和女儿到附近的集市上去“募捐”菜叶。每次出发前，女儿的反对声最大，她说，她已经到了考大学的年龄，在同学面前，起码还有个面子问题吧。

　　这些天鹅，经过老袁的调养，一年之后基本上都可以放飞了。但是有几只断脚折翅的，老袁说要养它们一辈子，如果放了，等待它们的只有死亡。

　　一天早晚两次巡视

　　每年从10月份起，从北方来的大天鹅就陆续到达成山卫的天鹅湖。天鹅湖离老袁家有一公里多路，老袁从青年时代起就每天来观察这里的白天鹅，后来改成一天早晚两次巡视。如今，老袁的装备已基本实现了“现代化”：一辆旧摩托车、一只望远镜、一只水壶、一把镰刀、一条水裤，晚上还要带上手电筒。

　　老袁说，大天鹅生命力最弱的时刻就是一早一晚两段时间，每天太阳露头之前，趁着滩上无人的时候，他就要去湖边儿，看看有没有冻着饿着的天鹅。晚上落山之前，他也要赶到湖边，看看有没有偷猎的，有没有飞不动掉队的小天鹅。他还要顺便到滩上挖一种海草，他说，天鹅见了这种草，吃起来特别有滋味。

　　后来，老袁的巡视范围逐渐扩大到几十公里以外的马山湾和朝阳湖。这里都是大天鹅的栖息地，但是老袁的老伴却反对老袁走这么远的路，“为了救天鹅，他早出晚归，身体已经不行了，跑这么远的路，家里人都提心吊胆的。”

　　可是，老袁还在家里设了一个“天鹅110”。成山卫边防派出所一位民警讲了这样一件事：去年冬天的一个傍晚，所里接到老袁的电话，声音急切，他说刚刚接到马山湾一位群众的电话，说有一只天鹅被猎具夹住了脚，在湖里已经飞不动了，能不能派警车前去搜寻。当时警车正好执行任务去了，等到回来去接老袁时，他已经耐不住性子，骑着摩托车去了湾里。等到半夜大家找到老袁时，他浑身是水，双手捧着那只受伤的天鹅，已冻得说不出话来了。

　　30年里，老袁绕着天鹅湖走了十万多公里的路，经他手救助的天鹅不下300只。受伤的天鹅一般都脾气烦躁，但是每当老袁给天鹅疗伤的时候，不知何故，它们都服服帖帖地将长长的脖子绕到老袁的脖子上，安静而温顺地配合他的治疗。

　　装扮成一只大天鹅

　　1999年11月的一天，袁学顺在天鹅湖边“巡逻”时，发现湖中有一只受伤的天鹅。由于受到惊吓，迟迟不敢上岸，只是在水中不停地哀鸣。袁学顺立即跳到水中，想抱起天鹅，那只天鹅见状，却胆怯地向深水区游去……

　　袁学顺拿出自己的“绝活”，“装扮”成一只大天鹅，站在水中，用“心”与这只天鹅展开“对话”。天鹅是很有灵性的。慢慢地，这只天鹅似乎读懂了袁学顺的心，停在水中观望起来。两个多小时后，它竟奇迹般地被引至浅水区，乖顺地奔向老袁的怀抱。

　　回家后，袁学顺发现这只天鹅的翅膀骨折了，立即对其进行了接骨手术。由于害怕天鹅“乱动”导致手术失败，袁学顺竟将它整整地抱了一夜！当天鹅由于疼痛发出阵阵哀鸣时，善良的袁学顺也流泪了！

　　“你救天鹅，谁救你！”

　　天鹅给袁家带来了许多乐趣，而喂养天鹅却是十分不易的事。由于天鹅的食量很大，养活它几天可以，但要养活它二三年，绝对是个不小的负担。就拿食量来说，一只天鹅每天要食用萝卜丝、大米饭、苹果等鲜饲料3－4公斤，而伤愈后的“大白”一口气能吃下4公斤饺子。时间长了，便常有商贩隔三岔五地往袁家运送整车的蔬菜和水果！

　　由于经济拮据，两个女儿放学后，一个在家照料天鹅，一个随父到野外割青草，而妻子每天都要焖一大锅米饭，拌在草料里喂天鹅。随着救治和喂养的天鹅数目增加，袁家的经济压力也越来越大，甚至连孩子的学费都交不起了。但再苦再难，袁学顺也没有亏待天鹅！实在无钱买菜，妻子只好带上孩子们利用节假日，四处捡白菜帮子和萝卜缨子！一次，袁学顺病倒了，医生诊断为鼻腔血管变形，随时会复发，建议他立即住院治疗。谁知袁学顺拿不出住院费，只好在家中硬挺着，妻子心痛道：“老袁你救天鹅，谁救你啊！？”

　　袁学顺越来越发现人工喂养天鹅有着许多的局限性，不仅困难大，还会改变天鹅的种群发育，放飞才是天鹅的最终归宿。荣成天鹅湖的天鹅是每年3月中旬迁徙的，它们主要利用高空季风气流并依赖齐飞共振高速滑翔，能在3天之内抵达目的地。所以选择放飞的时间算得要准确。

　　他怀中死去的天鹅都流泪

　　在成山卫镇，老袁反对在湖畔进行盲目开发建设，是一个“顽固派”。他有一张手绘的天鹅湖越冬天鹅分布图，哪里是水源地，哪里是湿地、森林，天鹅的行动规律及分布特点，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老袁说，对于天鹅，他虽然称不上什么专家，但是起码可以算作一名忠诚的朋友。“为什么大天鹅能够来这个湖？因为天鹅湖最适宜它们居住。”老袁说，天鹅湖的森林、淡水和湿地以及丰富的食物，给它们提供了非常好的生存空间，如果想要赶走它们，将林子伐了、湖水污染了，将淡水掐了、湿地毁了，任何一样，就从根本上断绝了天鹅的生路。

　　前几年湖畔搞度假别墅，老袁坚决反对。如今湿地又被淤泥破坏了，他放声痛哭，“毁了天鹅湖的原始生态，天鹅失去了基本的食物链和水源，我不知道这些天鹅还有多少呆在这里的理由！”

　　去年霜降之后，当一群白天鹅因为找不到水源而在滩地上徘徊的时候，老袁知道他的预言不幸印证了。他找人将被沙坝挡住的小溪挖开，但是溪水最终还是被淤泥层挡住。他加强了对天鹅的巡查力度。11月18日，他在被淤泥淤死的滩地上发现了一只死去的幼小天鹅。抱着死去的小天鹅，老袁蹲在干裂的泥块上放声大哭。

　　袁学顺说，每只在他怀中死去的天鹅都会流泪。这天鹅泪，别人不懂，他懂。他陪着天鹅哭，死去一只哭一回。

　　有天鹅永远不孤独

　　回忆起儿时的一件事，他感慨万千。他说，小时候每到夏天，他的外婆就拿一把用捡来的天鹅羽毛做成的扇子为他扇凉，边扇凉，边讲天鹅的故事。“天鹅是老天赐给人的朋友，赶走了天鹅，人就会变得孤单。”外婆的话在老袁的脑中打下极深的烙印。有天鹅就永远不孤独，这是老袁心中的信条。

　　一般的家庭养鸭养鸡，但没有养天鹅的。袁学顺为什么要去救治和喂养天鹅呢？这还得从一个凄美的故事说起……袁学顺早年在渔业公司操作船舶机械，常常驻足与天鹅对视，对天鹅的感情日渐加深。一年冬天，19岁的袁学顺在下班途中发现湖区多了一只叫声高亢、高大健壮的雄性天鹅，很快被其“雄姿”吸引了，便将其取名为“白玉”。

　　又一天，他在湖边浅水苇丛中恰好遇见“白玉”，此时它已身陷偷猎者设下的网罩，正在惨烈地挣扎着，殷红的血从它的翅膀根部汩汩渗流！袁学顺的心像刀割一般，未加思索便跳入刺骨的水中，奋力向“白玉”游过去，但受惊的“白玉”挣扎得更加强烈了，而尼龙绳越缠越紧……无奈之下，袁学顺只好疾步跑回家。当他拿着剪刀赶到湖边时，却看到惨烈的一幕：“白玉”仰天一声哀鸣，愤而回望了一眼，竟一头扎进了身下厚密的杂草和泥沙中，“自杀”了！袁学顺被震撼了，更为这种高贵的动物悲痛不已！从此，他开始了倾心救助伤病天鹅的行动……

　　粗略地统计一下，这么多年来袁学顺已先后救治了300多只天鹅，投入资金20多万元。邻居们早已都盖了楼，甚至买了汽车，而袁家至今“留守”在4间破旧的小平房里。然而，袁学顺一家始终无怨无悔，因为他们和天鹅之间已奏出世间最美妙的和谐音符，这才是他们人生中很有意义的事啊！

　　责任编辑:刘家昌（来源：《新民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