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级政府曝光下级单位的“角色错位”

　　河南省清理拖欠工程款办公室在日前公布的督查通报中，曝光了10个拖欠工程款的典型案例，都是政府性投资工程。这些工程虽经省市清欠部门多次协调督办，仍未妥善解决，有的甚至推诿扯皮，其中，拖欠金额最大的达3000万元之多。(新华社郑州6月13日电)

　　政府主动曝光“家丑”，听起来是件非常好的事情，不过笔者总觉得这种曝光有些怪怪的：“曝光”作为一种揭露性手段，应当是媒体舆论监督的强力法宝，怎么成了政府公共治理的武器？

　　按理说，上级政府对下级政府法定的管理手段包括命令、监督、训斥、指导等等，怎么用起了媒体舆论监督常用的“曝光”？细究这种“角色错位”，除看到了“上级监督下级”这个层级性监督所包含的老大难弊病外，更重要的是看到了“政务不公开”对舆论监督的窒息：因为政务不公开，上级政府“垄断”了本应由媒体行使的对公权力违规的“曝光权”，越俎代疱地自己曝起光来。

　　试想一下，如果政府不涉及国家机密的公共行为都暴露在阳光下，媒体和公众可以通过各种途径了解到政府各种信息。在这种政府信息充分公开状态中，“曝光权”是掌握在媒体手上的：哪家“政府性投资工程”拖欠工程款，是可以通过公共财政的流向调查从而知晓的。公益驱动和职业敏感驱动中，媒体会将这种拖欠行为曝光，促使其老老实实地还款，这正是“媒体曝光”的威力所在。

　　而在信息闭塞中，媒体和公众是很难接触到这些信息的，在“上级监督下级”的线性监督中，下级政府的信息被上级政府所垄断，只有上级政府才能通过查账、清欠等形式充分掌握下面的信息———于是，这种信息垄断中，“曝光权”自然集中到上级政府手上，“曝光”成为上级制衡下级的一把武器。

　　政府信息不公开下这种“曝光的倒置和错位”是很不健康的。只有“曝光权”更多地掌握在媒体手上，才能对政府行为形成制度性的监督，才能以舆论压力规范公权力。而“曝光权”掌握在上级手上，则会带来许多异化：高度依赖人的道德，如果领导“清欠办”的是一个严厉无私的上级，他会曝光所有他看到的，如果是一个中庸甚至贪婪的上级，他会被下级所欺骗或收买；而且，上级的监督视野是相当狭窄的。显然，这种“曝光”是不充足的。

　　据报道，全国每年的工程款拖欠中很大一部分是政府在拖欠，我想，这种状况的泛滥与恶化，与这种“曝光权的倒置和错位”不无联系：曝光权被上级部门垄断，这使政府工程拖欠只成为下级与上级的博弈，最广大的监督者被虚置了。

　　来源：新京报；作者：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