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0”祭

　　摄影/本报记者　柴春芽　孙付　莫伟浓

　　“6·10”汕头华南宾馆大火

　　“6·10”黑龙江沙兰镇洪灾

　　6月10日过去了一个星期，但就算过去一年，几十年，都不该被人遗忘，这一天一南一北发生的洪灾和火灾，夺走了100多条生命，其中有超过100名是小学生。

　　我们选取拍摄在灾难发生后的8张图片，安静得让镜头发颤，这里没有呼天抢地、泪流成河，哀伤在无生命的静物上布满了刻痕，无声的力量，让每个人面对生命凋谢时，静默。

　　洪灾:

　　6月10日，黑龙江省宁安市沙兰镇因上游暴雨引发洪灾，导致106人死亡，其中102名为小学生，这一死亡数字仍不是最后定数。

　　火灾:

　　6月10日，广东省汕头市潮南区华南宾馆发生大火，31人遇难。

　　手印的故事

　　傍晚的沙兰镇中心小学，操场上积满淤泥。就在这个教室里，几十条生命悄无声息地走了。墙上满是家长在淤泥里寻找幸存希望时留下的手印。

　　窗台边淡淡的痕迹，才是孩子们临死前挣扎留下的最后“涂鸦”。

　　我爱你，我的孩子，我的梦，

　　我的泪，已如那肆虐的洪水，

　　却抹不掉你最后的涂鸦。

　　——网友诗悼沙兰洪灾中遇难的孩子

　　评论

　　何时灾难背后无人祸

　　周虎城

　　当灾难突然降临的时候，争论不过是事后的警醒。生命已然逝去，任谁也无法追回。谁来承担责任的话题早已讨论过无数回，然而，无情水火，竟依旧一次又一次地令国人哀惋。生离死别，家破人亡，非是当事人，非是面对死亡的惊悸，感同身受不过也只是徒伤悲。

　　望着残垣断壁，望着孩子们挣扎或摸索逃生的手印，望着烟熏火燎后的房屋，我几乎已写不下文字，如同看见矿工的死，看见所有无辜亡灵的死。文字是怯懦的，它已承受不起生命的重量。在死亡面前，生命皆平等，它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有所偏离，死亡就是死亡。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死亡之后，我们惟有安抚民心，安抚生者，安抚为灾难动容的民族，方能告慰逝者。物质层面的安抚之后，则是精神和制度上的“安抚”——反思。反思灾难发生的缘由，反思悲剧为何又在重复地上演，反思制度以及制度施行上的缺陷。

　　黑龙江宁安洪灾和广东汕头大火需要我们反思的地方还有许多。专家说，洪灾二百年不遇——自然是二百年不遇，二百年前，没有滥砍滥伐，没有过度开采，山青着，水秀着，而如今，青山不在，绿水不存，“唯见污染天际流”。官员说，火灾原本可以避免——洛阳大火、衡阳大火血的教训记忆犹新，当时，全国也迅速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消防大检查，可要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每次事故之后，总需要有人站出来，或者主动承担责任，或者被动承担责任。承担责任是政治运行的规则，权有多大，责就有多重，权责对应，用传统话语来表示，就是“在其位，谋其政”。身在其位，不谋其政，辅之以其他手段，或可使事态和缓一下，然而一旦遇到偶发事件，遇到所谓的机会，便会遏制不住地爆发。看似偶然，实则必然，在这场洪灾和这场大火之中，显得是那么的合乎逻辑，却又显得是那么的沉重，令人不胜唏嘘。

　　我窥见的是灾难背后赤裸裸的经济利益。不只宁安洪灾和汕头大火背后看得见的经济利益，还有那些肉眼看不见却又活生生影响一方百姓生活的政策性与文件性的经济利益。我们可以把它叫做“地方保护主义”，也可以定性为某些地方政府在短效税收和短效财政收益之下的盲从与失位。

　　谁也无法预测以后还会不会再次发生类似悲剧。历史总是会让人感觉巧合，又觉无奈。反思如果只是运动式的反思，“偶然”便会时不时地袭击我们，以至于表象的偶然成为表象的必然。我们实在习惯于搞运动，大火之后是紧锣密鼓的消防检查，洪水之后是“还我青山”式的呼喊，然而检查过后，呼喊过后，许多事情又重归于平静，似乎在等待下一次的“偶然”，下一次的举世皆惊。

　　天灾难防，人祸可堵。人祸酿天灾，天理难容也。消除人祸，就要摒弃运动战思维，构建严谨的制度以及监督体系，用细节把人祸扼杀在萌芽之中。

　　图:

　　黑龙江沙兰，父亲拿着照片寻找孩子。

　　广东汕头，赶来认尸的母亲拿着女儿的相片异常沉默。

　　汕头火灾现场，当时大部分门窗被铁丝网封闭，这是消防员救援时打破的窗户。

　　汕头华南宾馆内被大火烧毁的KTV包厢。

　　汕头华南宾馆大火，因窒息而昏迷不醒的伤者。

　　洪水浸泡后的红领巾和课本被摆放在沙兰镇中心小学校教室内。　新华社发

　　在洪水来临之前，她(左)接走了正在一年级上课的两个孙女。面对大批媒体采访，孩子显得很沉默。

　　傍晚的小学校园，一只被遗落的书包孤零零地陷在淤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