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商务部与欧盟协调 "萤火虫"商标纠纷案始末

　　6月2日，德国慕尼黑，厦门东林电子公司董事长贾强与西门子欧司朗公司的代表鉴定协议：东林电子在商标注册的第11类产品（照明类）上拥有和使用萤火虫（firefly）商标；西门子欧司朗在第9类产品（电子元器件类）上拥有和使用firefly的商标；双方互不支付任何费用。至此，长达一年之久的引起多方关注的“萤火虫”商标纠纷案尘埃落定。这一结果是在中国商务部与欧盟的协调下取得的。贾强对这一结局表示满意。他对记者说：“这是一个双赢的最佳结果。”

　　“萤火虫”欧洲遭抢注

　　东林公司是厦门市著名的节能灯企业，其费尽8年心血精心培育的原创品牌“萤火虫”被评为中国照明行业十大知名品牌和中国著名畅销品牌，并“飞”到波兰、菲律宾等22个国家。

　　2004年5月，东林公司总部接到波兰经销商报告，称他们在德国市场推销“萤火虫”节能灯时遭拒。坏消息接踵而至，“萤火虫”被德国、英国、法国、西班牙等国拒绝，理由是一致的，即这一品牌在这些国家已经被注册。东林公司立即进行了查询，结果令人震惊，原来是西门子欧司朗公司抢先一步在欧洲18个国家都注册了“萤火虫”品牌。

　　西门子欧司朗可谓是东林公司在反倾销大战中的老对手了。作为欧洲主要的节能灯生产厂家，早在2000年5月，西门子欧司朗就向欧盟提出了针对中国节能灯行业的反倾销诉讼。在被列名的20家中国节能灯厂家中就有东林公司。2001年6月，欧盟做出反倾销终裁，中国的节能灯产品被课以增加66．1％的高额反倾销关税。

　　2002年10月，西门子欧司朗又以欧盟裁决未能保护欧盟的同类企业为由提出复审，要求加重反倾销税的额度。在被列名的10家中国节能灯厂家中，东林电子再次名列其中。当时，10家中国企业中仅有东林公司一家积极应诉，东林公司也因此成为中国第一家应对国外反倾销调查的民营企业，被媒体形容为孤军奋战的萤火虫。2003年10月，西门子欧司朗无条件撤诉。

　　发现“萤火虫”商标被抢注后，贾强马上飞到德国展开市场调查，结果在德国所有有名的大商场均未看到西门子欧司朗打firefly牌子的节能灯产品，同时他注意到，西门子欧司朗在德国申请注册“萤火虫”商标的时间，正好与欧盟做出对中国节能灯产品课以高额反倾销关税的终裁同步。据此判断这很可能是恶意抢注。

　　冒风险奋起反抢注

　　“萤火虫”商标被抢注对东林公司来说是灾难性的。这家公司2003年出口的节能灯中，有一半产品贴有“萤火虫”商标，如果任由西门子欧司朗把持欧洲18个国家的“萤火虫”商标权，意味着东林公司的节能灯不能进入这些市场，否则将被控侵犯商标权。不仅如此，东林公司到世界各地设厂，全面进军全球节能灯市场的战略也将成为泡影。但要打官司也有很大的风险，一旦败诉，东林公司将支付200万欧元的诉讼费，这对东林公司来说也是灭顶之灾。东林公司选择了奋起抗争。贾强说：“不吭声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们一定要拿回自己的品牌。”

　　2004年6月，当时在德国的贾强就向西门子欧司朗提出谈判的要求，但对方未予理睬。

　　8月，东林公司依据德国商标法相关规定，向德国专利商标局提出对西门子欧司朗公司注册“Firefly（萤火虫）”商标合法性的质疑，正式提出撤销该注册商标的请求。这一申请被正式受理。

　　稍后几天，东林公司在厦门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媒体公布了“萤火虫”商标被抢注的消息。

　　据当时媒体报道，东林公司的代理律师认为，东林公司对该品牌的使用拥有在先权，西门子欧司朗注册在后，并在抢注“萤火虫”商标后长期搁置不用。种种迹象表明，西门子欧司朗在欧洲注册“萤火虫”商标显然是一种恶意抢注行为，目的在于阻止中国企业生产的节能灯产品进入欧州市场。律师指出，“西门子欧司朗以表面合法的形式阻碍商品流动，其抢注行为涉嫌违反欧盟竞争法关于自由市场的规定”。

　　8月17日，西门子（中国）有限公司有关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对东林公司的指责予以否认。这位负责人转述欧司朗公司的意见说，欧司朗当初注册这一商标的目的在于保护该公司的发光二极管产品，该产品属商标注册中的第9类（电子元器件类）产品。依据德国商标法，企业注册商标可同时涵括三大类产品，因此，欧司朗同时也注册了第11类产品即照明产品。

　　“欧司朗正在使用Firefly（萤火虫）这一商标销售一种发光二极管产品。”这位负责人强调说，但她并未针对东林公司的指责说明欧司朗是否在灯具类产品中使用了这一商标。

　　东林公司随即作出针锋相对的反驳：“即使欧司朗在第9类的发光二极管产品中使用了这个商标，但并不证明它在第11类的照明类产品中也使用了这个商标。按德国商标法规定，如果商标搁置不使用超过一定期限将被自动取消。”

　　2004年12月，东林公司通过中国商务部向德国联邦经济和劳动部提交了关于抢注“萤火虫”品牌的备忘录。东林公司表示，如果官方斡旋无法取得进展，公司将正式向德国法院起诉西门子欧司朗。“如果静静地等待德国商标局的裁决，可能要半年甚至一年的时间。”贾强说。

　　2005年6月2日，在中国商务部与欧盟的斡旋下，东林公司终于得到了与西门子欧司朗谈判的机会，最终签定了和解协议。

　　信心源自政府的支持

　　近日，记者从国家权威部门获知东林公司与西门子欧司朗签定和解协议的消息后采访了贾强，他对“萤火虫”商标纠纷案的过程进行了反思。

　　为什么东林公司没有在欧洲注册“萤火虫”商标，而被西门子欧司朗抢注了呢？贾强说：“全世界那么多国家，东林公司如要一一注册，确有精力和费用上的困难。但现在看来，公司当初想节约费用是很危险的想法。”

　　“在整个事件中，东林公司的管理团队没有一个人退缩，都表示即使付出最大的代价也要夺回商标权，他们的态度给了我勇气。但我现在最要感谢的是政府，是政府的支持给了我信心。”贾强充满感情地说。他列举了这方面的许多事实：“起初，国家商务部的官员得知消息后，主动给我打电话了解情况，表示关注。之后，又帮助请来专家召开专题研讨会，使我从理论上武装了自己。最后又出面与德国官方和欧盟方面协调，促成了和解协议的签定。厦门市一向重视企业保护知识产权和应对贸易壁垒工作，专门成立了“反倾销咨询中心”，又建立了“反倾销应诉基金”，给予应诉国外反倾销案件的企业以支持。应该说，厦门市在支持企业应对反倾销、保护知识产权方面营造了很好的大环境，厦华电子在美国的反倾销官司打得那么成功，与此有很大关系。在‘萤火虫’商标案中，厦门市贸发局、经发局以及工商局在政策、法律方面给了我许多指点和建议，使我受益非浅。我感觉，我国各级政府在支持企业应对国际贸易壁垒、保护企业合法权益方面的力度在日益加大。”

　　贾强深有体会地说，很多中国企业在走出国门时，都曾遭遇反倾销、商标被抢注这类事件，但只有极少数企业积极应对，用法律手段解决争议。这里面固然有许多客观原因，但企业作为市场的主体，必须自身挺直腰杆，增强勇气，才能捍卫自己的合法权益。同时，中国的同行企业必须团结一致，抗击国际贸易壁垒，才能保护共同的利益。这方面，温州的打火机行业成功应诉反倾销案，给我们树立了很好的榜样，我国的其他行业应该好好向他们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