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求小偷”还有一个关键词（时风）

　　曾在两年前引起轩然大波的次道德之争，其关键词“次道德”在数天前又被一场直指人心的“八卦新闻”裹挟而至——

　　6月16日中午，在宁波市的一个公交站台上，一名身穿校服的十三四岁女孩子，为了要回被小偷偷去的手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小偷下跪。拿回手机后，小女孩哭着离开了公交车站。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小女孩所受到的屈辱上，“小女孩”、“下跪”这些容易勾引人心的词汇所制造的戏剧性，有把谴责的对象置于虚无之境地的力量——有人义正辞严地说，小女孩跪小偷是社会之耻！

　　这话就跟没说一样，但这倒不是笔者所要讨论的问题。笔者只是奇怪，似乎没有一个人能认识到，被哭声倾倒的小偷也是“小女孩跪小偷”这幕戏的“关键先生”———没有他的友情出演，小女孩的眼泪将失去意义，志士仁人们的箭矢将失去靶子。

　　正是在悲剧性对正义性的步步紧逼中，这名小偷拼装出迄今为止仍被人忽略的他的次道德，并且以一个周星驰式的背影完成了大众心理最隐蔽的期许———正如我们所设想的，如果小女孩跪了半天都于事无补，那才是TNN的。

　　无意表扬这名小偷。以笔者今天所能从次道德争论中获得的启发，笔者以为，此事件反映出的次道德已然不同于既往的水平。

　　如果说两年前，小偷（又是小偷，次道德怎么一直是小偷扛着的呢？）主动寄还钱包，以一种偶发式的次道德获得人们关注的话，那么此次，在小女孩的“弱迫”下，小偷表现出人性的一面，则此境已步入社会压力可以挤迫甚至操纵次道德“所有者”的范畴。

　　也就是说，前者是一次“五百万大奖”，而后者是“碰碰车”，碰一次得到一次，虽同为撞大运，但概率不可同日而语。这也证明，道德的进步更快地来自于外力的影响，取得道德的进步不能过分倚重人的幡然醒悟。

　　道德，是一个社会或群体的精神。就增进个人修养及处世能力而言，传统道德强调以行养德，强调人要有浩然正气。

　　然而，我们不惮承认，当下，确实处于一种主动的“道德市场”受到挑战，道德示范者处于孤独的境地，不道德行为难以遏制的时期。在这样的背景下，次道德必然地成为一种可以塑造的精神泥团；而且，笔者认为，次道德的基因不仅仅存在于小偷这样的极端的对象中，也分散于大众。所以，这样看来，以小女孩为首的公众逼迫出次道德来，是一个值得探讨的例子。只是，由于公众在邪恶势力面前过于柔弱，过于“不讲气节”、“不讲原则”，才激起了有识之士的“内愤”。倘若小女孩只是哭求，没有下跪，那么不知要使多少看客改变观点，而事件的“恶劣”性也不知要改观多少。

　　也就是说，对次道德“准对象”进行社会心理控制，即在运用手段对已经产生的社会越轨行为作事后惩罚之前，先运用心理感化、伦理渗透等方式，对行为人进行次道德的“引诱”，不失为一种有益的探索，胜过一切空洞的说教和乌托邦式的道德瞭望。

　　《江南时报》 (2005年06月22日 第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