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平
这个加引号的“当代英雄”的确切指向，是时代的先锋，时代的标兵，时代的楷模，是共产党人先进性的代表。对于当代英雄的舞台剧表现，其实并不是当下才有的现象。以舞蹈艺术而言，以往就表现过罗盛教、黄继光、刘胡兰乃至杨开慧。新时期以来，以现实生活中的当代英雄为原型的话剧创作较为多见：新疆有表现深入边疆地区服务少数民族的基层医生，安徽有表现扎根大别山区为农民脱贫致富而忘我工作的农业科学家，江西有表现为维护社会安定保护人民利益英勇牺牲的公安干警……进入新世纪以来，当代英雄的舞台剧表现更是蔚然成风，前有孔繁森、郑培民，后有牛玉儒、任长霞……可以说，新世纪当代英雄的舞台剧表现不仅形成一种时风，而且具有鲜明特征。这是一种值得关注的舞台剧创作现象。
其一，当代英雄的行为贴近舞台剧的表现形态。记得鲁迅先生说过“文艺是宣传，但宣传绝不是文艺”，这句话在我看来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说的是文艺作品不可能不负有“宣传”的使命，只要是向大众“发表”，就是在申说一种观点或坚持一种主张，无论是“说教”还是“搞笑”，都体现为一种“宣传”。第二层意思说的是文艺作品作为一种“宣传”或者说“宣传”的一种手段，具有自己的形态特征：比如要通过形象的崇高感、情感的亲和力、故事的曲折性、细节的真实度等等来施行。从“文艺是宣传”的这两层意思来看，当代英雄的舞台剧表现，我以为与其说是舞台剧在宣传当代英雄，倒不如说当代英雄在日常生活中的行为更贴近了舞台剧表现的形态特征。无论是孔繁森、郑培民、牛玉儒这样的省地级领导干部，还是任长霞这样的基层公安和李天成这样的乡里村官，他们通过自己的追求和行为在实践着“三个代表”，“代表着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作为日常生活中的“先进典型”，其行为的真实度和曲折性自不待言；而通过他们为党的事业、为人民利益无私奉献的追求，其形象的崇高感和情感的亲和力甚至使艺术表现显得乏力。
其二，表现当代英雄就是表现更为本质的生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艺术创造就是要创造出艺术典型。这是通过对艺术史上无数成功作品总结出来的具有普遍性的艺术原理。艺术典型的创造，大多有其生活依据，“或取一人为原型，或杂取种种人”。艺术典型的生活原型，之所以有“独取”或“杂取”之分，在于“原型”本身相对“典型”而言有较完美或欠完美之分。事实上，“典型”的创造并非艺术家的专利，平凡但不平淡的日常生活也在“创造”着典型。日常生活创造的典型可以作为艺术典型创造的原型，但在许多情形下，生活的典型比艺术的典型更典型。特别是在有些艺术家玩味“小我”绝弃“大众”的艺术创作中，生活典型往往比那些所谓的“艺术典型”更具形象的感染力和情感的穿透力。当代英雄作为生活创造的典型，集中体现出时代的先进理念和大众的情感取向。文艺作品表现当代英雄，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表现更为本质的生活。从这个意义来说，当代英雄的舞台剧表现就不仅仅是使当代英雄得到更广泛的传扬，舞台剧在表现当代英雄之时亦使舞台剧自身成为更典型的艺术。
其三，表现当代英雄要实现时效和长效的统一。当代英雄作为生活典型与艺术典型的关系，其实是生活与艺术之关系的一个重要方面，“扎根于生活的艺术之树长青”。表现当代英雄，其作品的时效性是毋庸置疑的。因为在特定的时段和特定的情境中，从平凡和俗常中脱颖而出的当代英雄，自有其不凡和超常的过人之处；不用说对其事迹和人品进行艺术加工，我们在读到相关的消息和通讯时都会心为之肃然、泪为之潸然……但是，如果时过境迁，如果物是人非，表现当代英雄的舞台剧还会有经久的魅力和传世的效应吗？因此，舞台剧表现当代英雄，要配合宣传工作的“亮点”更要遵循艺术规律的“特点”———也就是说，当代英雄的舞台剧表现不仅有伟岸的骨骼也要有丰满的血肉，不仅有冲天的豪言也要有掷地的善行，不仅有忘我的追求也要有一己的情怀，不仅有人性的超越也要有世俗的挂牵……套用那句常挂在人们口头的话，叫做“英雄也是人嘛”！当舞台剧表现当代英雄的真事迹、真情怀、真理想、真人性之时，当舞台剧使当代英雄之“真”得到形象塑造、性格刻画、语言描绘、氛围渲染的完美艺术表现时，表现当代英雄的舞台剧就能将“时效”与“长效”统一起来，就会将当下的“绚烂”凝结为久远的“长青”。
《人民日报》 (2005年06月23日 第九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