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宝奇兵

　　竞买国宝，狠

　　昨天，“抢救流失海外文物艺术品专场”在杭州低调进行，这是今年4月国内“大规模讨还流失国宝工作”启动之后的首次专场拍卖。“能抢多少是多少！”不少买家狠狠说道。近年来，这批浙江买家在国宝“回家”行动中屡有大手笔，被民间收藏界誉为“夺宝奇兵”。记者赶赴现场，一睹他们的实力和投资热情。

　　拍卖时间不长，130分钟；拍品不多，130件。拍品多是宋元明清字画，流拍的极少，一半是“一锤子”买卖，但在拍卖黄宾虹、傅抱石等大家作品时，顿时你争我抢。

　　有个沉稳的男声经常“信口开河”，黄宾虹的《山水》涨到110万时，他一下报出150万（正常情况下，100万元以上应为每5万元为一个加价幅度），可这个“起哄者”最后仍是“过客”，因为真正的“厮咬”在156号和168号两位女性买家之间展开。最后黄宾虹的《山水》、傅抱石的《三仙图》、徐悲鸿的《虬枝图》三幅巨作，分别以245万、350万和405万元的价格被168号买家揽进。她还将李可染的《牧牛图》和《春雨江南图》以不俗价格拍下，总“埋单”额超过1200万元，成为该场“第一买家”。

　　168号前势过猛，后继乏力，导致始终与其较劲的156号买家以440万元价格拍下全场最后一大焦点———赵伯驹的《南宋宫苑春色图》。当记者问她是否能透露一下买家信息时，这位女士说：“如果能透露的话，他就自己来了，还用委托我？”

　　从拍卖会现场出来，一位姓方的买家兴奋不已：“拣到大便宜了！没想到这次拍品价格这么低，我认为这些拍品的增值空间很大，再过一两年，可能还会翻一两番！”

　　价格虽低，但浙江老板们并不盲目。记者也留意到一些“反常现象”：王原祁的《山水》起价仅2万；徐悲鸿的《三骏图》起价只有60万，第一报价后即落锤。懂行的人从旁指点：“不知真假，所以价格起不来。”抢救流失海外文物专项基金杭州代表、浙江省文化艺术发展有限公司总经汪骥也坦言：“书画界赝品多，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我们特别进行三天预展，就是为了让买家有充分的时间去判断，或者请专家到现场鉴别。你看，拍价很高的作品基本是争议较少的。”

　　追讨文物，难

　　今年4月启动的“大规模讨还流失国宝工作”，被誉为“国宝工程”，由国家文化部下属“抢救流失海外文物基金”具体执行。在昨天的拍卖会现场，记者专访了该基金主任张永年。

　　记者：“国宝工程”启动后，最近市面上兴起了“文物回流风”，一些拍卖公司为吸引眼球纷纷打起“国宝回归”旗号。有业内人士透露，其中字画三成假，古玩七成假，六七成回流文物并非“回流”，我们应如何甄别？

　　张永年：新修订的《文物保护法》，已经变过去的“搜宝入库”为鼓励“藏宝于民”，所以流失海外文物都允许在市场中进行拍卖，拍卖行都有资格来做，这个我们管不了，我们只能管好自己。“国宝工程”是文化部促成的，经过政府合法登记，从我们这里交易的流失海外文物在入境并进入市场之前，首先要经过国家级专家及鉴定机构审查，我们的原则是“宁缺勿滥”，没有把握的物品我们宁可不拍卖，从而最大限度排除赝品的可能性。浙江省是我们基金指定的拍卖点，拍卖的一部分收益，我们将再次注入基金用于追讨流失文物。赝品多，这是市场行为造成的。但市场行为终归有它优胜劣汰的好处，所以不久前北京一家拍卖行不就因为赝品太多而倒闭了吗？

　　记者：如今，国外趁中国“回购文物”热，哄抬价格，采用大量高科技手段制作赝品，几可乱真，我们有何对策？

　　张永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国宝计划”启动以来，我们已促成圆明园十二生肖中的四个回归，言下之意，还有八个生肖流失在外。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被动了，对方随便涨价，我们暂时不买不就成了吗？所以首先要打“时间仗”。十二生肖是中国的，它们终有“回家”的一天。至于国外制造赝品，我们不怕，因为我们识别赝品的技术更高。

　　记者：现在抢救流失海外文物主要采取回赠、讨回、回购三种途径，而在回购途径中，“浙江军团”功不可没。据报道，在世界顶级文物拍卖场中，浙商去年慷慨解囊2亿多元，而在国内，去年30亿元的收藏品交易额中，由浙商“埋单”的占50％以上。您对这批人，有什么期望吗？

　　张永年：我们当然鼓励“浙江军团”能够愈战愈勇，因为民间回购是国宝“回家”一条十分有效的途径。当然，我们也不会放弃在追讨、回赠方面的努力。我对“浙江军团”的希望是，他们能跟我们文物部门多合作，我们可以替他们找资源、作鉴定。同时，我们双方要形成合力，多做一些有针对性、有组织的海外出击。在海外拍卖场中，如果你也举牌我也举牌，事先不打招呼，就很容易造成我们自己跟自己抬价，所以海外夺宝，文物单位和企业必须携手，讲究对策，才能促成更多国宝归来。

　　记者：现在，我们究竟有多少国宝流失海外，这方面的家底摸清了没有？下一步，国宝工程还有什么计划？

　　张永年：说来痛惜，我国商代青铜器中的瑰宝，不少流落日本；欧洲博物馆以典藏大批中国敦煌佛经、拓片、佛雕、壁画而自豪；美国博物馆以拥有中国秦汉古墓的出土文物为荣……而且，大英博物馆等18家欧美博物馆曾联合发表声明，反对将艺术品，包括侵略战争中依靠掠夺等非正当手段获取的文物艺术品归还给原属国，所以，追讨之路必定曲折而漫长。

　　（本报杭州专电）

　　本报记者 李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