掂掂世行的“建议”（热风）

　　如果不理清企业和政府的责任边界，事业单位改革就有可能滑入过度市场化。而真正的社会公共服务产品，就有按照市场原则分配的可能，有损社会公平和国家利益

　　在特别强调“核心公共产品当由政府控制”的同时，另一类经营性事业单位的改革，恰恰又得从打破垄断、市场开放入手。否则，“提高公共服务产品质量”也好，事业单位改革也罢，恐怕还会煮成“夹生饭”

　　一向喜欢对发展中国家建言献策的世界银行，21日刚刚发布了一份最新报告。这一回的建言对象，是中国；献的策，则是建议中国“深化事业单位改革，改善公共服务提供”。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一家发展援助机构，擅长用资金、高素质人才来发挥作用的世界银行，为什么突然把关注焦点集中在中国的事业单位？

　　世行的报告说，中国有100多万个事业单位，职工人数3000万人左右，所占有的国有资产近3000亿元，大多数事业单位建立的目的是提供公共服务。但事业单位的低绩效，显然影响了公共部门的服务质量———从这里，我们多少可以明白：世行为何急着为中国事业单位的改革指点迷津。

　　以世行的担心，世行所拥有的经验、知识以及身为旁观者的优势，他们的建议，值得国人认真掂量。比如说，世行报告为什么要那么强调“必须界定各级政府在公共服务中的角色”？这其实与目前我国政府职能模糊有密切关系，也与我国事业单位前几年改革暴露出来的问题关联甚高。

　　人们还记得，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起，我国事业单位掀起了一场改革，取向是“拥抱市场”，也有人戏称为“财政甩包袱”。正是在那一轮改革中，相当多的事业单位完成了以“市场化经营、自负盈亏”的公司化进程。

　　由于这一轮改革动机是为了解决“等米下锅”的经费难题，赤裸裸的市场化诉求，甚至连那些公益性的、关乎国民公平和国家目标的事业单位，比如医疗、教育，也被裹挟进了“市场”、“产业化”之中，从而激发了计划生育乱罚款、婚姻登记乱收费等怪象。

　　显然，如果不理清企业和政府的责任边界，事业单位改革就有可能滑入过度市场化。而真正的社会公共服务产品，就有按照市场原则分配的可能，有损社会公平和国家利益。

　　世行报告尤其关注事业单位的“绩效”问题。说起绩效，可能很多人脑子里就会迸出“减人”、“全员聘用”、“撤销机构”等“几板斧”，但实践屡屡证明：此路不通，最起码，不过是隔靴搔痒。如何提高绩效？世行的专家们倒是有建议：通过改变政府付费方式，从直接补助服务提供者（如学校）转向补助用户（如家长），并允许他们选择提供者，在提供者中引入竞争，使公众参与到公共服务提供的监督评估过程中来———听上去，这倒不失为一个改善事业单位问责制度和绩效管理的新途径，很值得一试。

　　世行报告的起草者们显然是“中国通”。不过，他们的一些研究还是没能完全解决中国事业单位改革问题。在我国，事业单位是个很复杂、很庞大的群体，像医疗、教育等领域，关系公益服务、民生公平；但是，还有一类，诸如出版、文化、电力、水务等经营性单位，却又不同程度地打着垄断烙印。前一类，我们的确要格外强调“核心公共产品当由政府控制”；而后一类事业单位的改革，恰恰又得坚决、彻底地从打破垄断、市场开放入手。否则，“提高公共服务产品质量”也好，事业单位改革也罢，恐怕还会煮成“夹生饭”。

　　《华东新闻》 (2005年06月24日 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