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写生”——“醉享夕阳”之十九

　　王继兴

　　欧洲的老年人特别善于享受“闲适”——我访欧归来多年了，许多印象还一直不能忘怀。比如，荷兰的老年人，喜欢半倚在街道运河河畔的躺椅上，悠游地观赏河面上优哉游哉的白天鹅；德国的老年人，喜欢在咖啡屋的彩色篷檐下凭半杯咖啡消磨半晌夕阳；法国的老年人，喜欢在浓荫覆盖的森林中凭一包玉米花逗群鸽翔舞……更令我难忘的是在奥地利首都维也纳看到的情景。

　　维也纳到处是森林、绿地、喷泉和雕塑，是个环境十分优美的城市。那里不仅风光媚人，而且时时都能遇到一群写生的老人。不论是老翁还是老妪，看年纪都度过了花甲甚至古稀之年。他们坐在一具具精致的小马扎上，面前支着画板，手里执着画笔，人人全神贯注，个个津津有味，全都沉醉在艺术的享受之中。导游告诉我，这些老人，未必都是画家，也未必想当画家，他们只是采用写生这种形式，来欣赏宜人的景色，来享受闲适的晚年……

　　说真的，我真羡慕他们！

　　回国后，尤其是我退休之后，我也试图置买画笔和画板，去街头游园或郊外河畔学学写生，具体品味品味那份闲适。但是不行。尽管我小时候曾是个美术爱好者，而且是小学和初中美术老师的得意弟子，但后来把画画的笔彻底扔掉了，只留下了一支写字的笔。半个世纪过去了，现在再掂起画笔从头学起，似乎为时已晚。我为此而抱憾不已！

　　后来，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我能不能以写字的笔代替画画的笔来“写生”呢？且试它一试！

　　前年，春天的脚步特快，似乎一夜东风，世界便被吹得五颜六色、万紫千红。一天我出门赏春，但见处处柳浪鸣莺，花丛溢香，我试用我写字的拙笔，将我看到、听到的景象尽可能如实地描绘出来:“东风一夜启开闸，春光如水漫天涯。林梢鸟舌脆似琴，河岸柳帘绿若纱。紫荆熊熊满树火，碧桃灿灿一片霞。不意春色也醉人，误将花圃当自家。”——“画”得不好，但句句是真，只有最后一句用了夸饰的手法。

　　去年秋天，我到黄河岸边采风，河畔一户人家如处画中，我用白描的手法写下了我之所见:“有家独居黄河边，一座瓦屋一只船。屋后高粱刚破穗，船上鱼鹰正赋眠。母牛树下舐犊亲，老翁苇丛逗孙玩。朝看翩翩白鹭飞，夜枕滚滚涛声眠。”

　　步入太行山深处，更是画境迭出。有一户人家格外典型:“太行人家空中悬，石径如梯挂门前。房后雾遮千仞山，窗外竹掩一滴泉。羊群散坡白点点，柿树经霜黄灿灿。雄鸡引颈歌一曲，余韵散入白云间。”

　　退休以后几年间，我于外出旅游途中，在本子上速记了一片片生动的场景，在心里面铭记了一幅幅难忘的画面，这便是我的“写生小集”，也挺有趣的！责任编辑：任远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