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高院重审“婚变撞人案”

　　该案因“民间出版家”贺雄飞的夫妻感情纠纷而起刘新华向记者展示法院判决和。她认为一审判决“判得太轻”。记者 董世彪 摄

　　6月21日，经北京市人民检察院提起抗诉后，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开庭重审李拴狗撞人致死案。李拴狗在一审中被判处无期徒刑，但检察院认为，该判决适用主刑刑种不当。

　　这宗案件的背后，是“民间出版家”贺雄飞（曾因策划出版“草原部落”书系扬名于出版界）与妻子刘新华的感情纠纷———因另一个女人的介入，刘新华诉贺雄飞“重婚罪”；去年3月17日，刘新华的二哥刘新荣在拦截“第三者”时，被贺雄飞的外甥李拴狗开车轧死。

　　撞人案开庭重审

　　“李拴狗故意开车轧死我二哥，为什么判无期？”6月22日，刘新华对记者说，她希望市高院改判李拴狗死刑。刘新华，45岁，贺雄飞的妻子。本案中的死者刘新荣是其二哥。她说：“李拴狗学开车，还是我二哥教的。”

　　李拴狗，24岁，贺雄飞的外甥。2004年3月17日，在海淀区中海雅园门前，他开车轧死了刘新荣。

　　这是一桩起于感情纠纷的撞人案———事发时，李拴狗的车上坐着刘新华正苦苦寻找的“第三者”；而刘新华的二哥刘新荣拦在车前，是希望“第三者”下车，但李拴狗并未停车，然后，命案发生。

　　6月21日，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开庭，重新审理李拴狗撞人致死案。

　　此前的一审判决中，李拴狗被判处无期徒刑。随后，刘新华的家人提出抗诉申请。2004年12月30日，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认为一审判决适用主刑刑种不当，因此提起抗诉。高院随即决定开庭重新审理。

　　6月21日的庭审中，检察院认为，一审中对被告曾拨打120有救助行为的减轻处罚不当，只片面考虑了减轻处罚的环节，而对于许多适用加重处罚的情节（如情节、后果特别严重，影响特别巨大等），却并没有给予足够重视。

　　被告李拴狗辩称，当时，刘新荣挡在车前，他在慌乱中打轮试图赶快离开时，并没有看到刘新荣哪里去了，直到坐在车里的女友小魏告诉他出事了，才赶忙停下车，看到刘新荣躺在地上，脸上全是血。

　　李拴狗还说，当时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救人。其间，他两次拨打了120。

　　但刘新华说：“李拴狗拨打120电话，是为了逃脱责任，绝不是要救助。”

　　当庭没有宣判，案件目前仍在审理中。

　　6月24日，贺雄飞对记者说：“事情都到这地步了，我不后悔，也不恨她（刘新华），恨也没有用。”

　　刘新华则说：“早知是这样的结果，我就不让二哥参与我的事情了。”

　　妻子告丈夫“重婚罪”

　　1998年，贺雄飞和刘新华夫妻二人从内蒙古呼和浩特市来到北京创业，之后开办文化公司，从事图书出版发行业务。

　　1999年开始，公司业务逐步取得成功。贺雄飞策划的“草原部落”书系，在全国有了一定影响力。

　　刘新华说，2002年5月，贺雄飞从甘肃酒泉出差回京后表现异常。6月份，贺告诉她，他与当地一名叫关小婷的女子发生了两性关系。

　　2002年8月，刘新华提出离婚，条件是给她两套房子和150万元。贺雄飞同意给房子，但在办理银行过户手续时遇到了麻烦，二人至今仍未能离婚。

　　刘新华说，在提出离婚后，贺雄飞继续与关小婷住在一起。在2002年8月的全国“草原笔会”上，贺、关二人同住在一个房间里，贺还向朋友介绍关是他的“后现代夫人”。回京后，他们先在大兴租房同居，后又移居到通州区以夫妻名义居住。刘拍摄了一些对方的照片，作为证据。

　　2003年9月，刘新华以重婚罪将贺雄飞告到大兴区人民法院。

　　按照先刑事后民事的审理原则，刘新华和贺雄飞的离婚案件中止，先审理重婚罪。

　　贺雄飞承认他和关小婷之间的关系，但他否认重婚罪。“我们没有结婚，也没有形成事实性婚姻。”

　　贺雄飞说，2003年，关小婷来京上学，因非典无法离开，就住在他的公司里，而他住在弟弟家里。平时，他们只是在一起打打羽毛球，却被刘新华拍照作为他“重婚”的证据。

　　2004年4月8日，大兴区人民法院第一次开庭审理贺雄飞“重婚案”。关小婷到庭，但她否认自己是传票中的关小婷，而是“萧珊”。因被告身份未核对清楚，案件未能开庭。

　　后查实，当天出庭的女子就是关小婷本人。但当时关已不在北京，法院提出，刘新华有义务协助法院找到关小婷。

　　此后，刘新华开始四处寻找关小婷的下落。

　　小区内寻找“第三者”

　　2004年3月16日，刘新华得知关小婷要去海淀区中海雅园，便在二哥刘新荣和几个朋友的陪同下开车前往。

　　“我想找到关小婷，通知她出庭，重婚罪的案子就可以早点开庭。”刘新华说。

　　中海雅园是贺雄飞和刘新华以前的住处，当时，贺雄飞让他姐姐住在那儿。到了门口，刘新华听见里面有说话声，便使劲拍门。

　　贺雄飞说，当天，关小婷到中海雅园是要拿东西准备出庭。后来，外甥李拴狗也带着女朋友小魏过来，在家里一起做饭吃。“听见敲门声，我本来要开门，但我姐怕发生冲突，就不让开门。”

　　见敲不开门，刘新华便拨打110。警察来后，门仍打不开，又找来了开锁工。这时，贺雄飞在里面说话了。

　　刘新华说，贺在里面大喊，“今天你要是敢进来，我就用刀杀了你，不信你试试看。”

　　而贺雄飞回忆说：“我没有那样说。我当时说，这是公民的住宅不可侵犯，你们不能进来，否则会发生冲突，并且威胁他们说我拿着菜刀，其实我什么也没拿。”

　　随后，贺雄飞告诉门外的警察，刘新华是他妻子，他们正在闹离婚。警察和开锁工认为，这是“人民内部矛盾”，就走了。

　　进不去门，刘新华和二哥及朋友下楼，将车停在楼道口守着，等关小婷出来。

　　这一等就是一夜。

　　拦截轿车发生命案

　　“第二天早晨7点多，李拴狗先出来，走到贺雄飞的车前，开车离开了。”刘新华说，李拴狗不是他们的目标，所以，他们没有动，仍然守在原地。

　　几分钟后，刘新华看见两名女子从楼门里出来。从反光镜里，她看到其中一名像是关小婷，但不能确定。等她确定时，两名女子已经跑到她车后的一辆奥迪车上，车“轰”的一下就开跑了，那正是贺雄飞的车。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拴狗把车开到我们后面了。”刘新华说。

　　回忆到这一细节，贺雄飞说，他本来计划让外甥先下楼把车开出去，然后让他姐姐带着俩女孩（关小婷和李拴狗的女友小魏）下楼，从二楼走到后门再坐车离开。“可我姐胆小，走到二楼她不敢下去，让俩女孩自己走，结果她俩又走到刘新华的车前头，正好让他们看见了，他们就开始追。”

　　刘新华等人驱车追到小区门口，保安将前面李拴狗的奥迪车拦下，收取车辆的进出卡。在这个空当，刘新华的二哥刘新荣下车跑到奥迪车旁，拉车门，让关小婷下车。但车门紧锁，无法打开。

　　李拴狗打了一下方向盘，刘新荣又跑到奥迪车前，趴在车头使劲拍打机器盖，要求关小婷下车。李拴狗并没有将车停下来，低速继续向前行驶。

　　根据李拴狗的女友小魏（当时坐在车中）回忆，“轿车推着那个男的（刘新荣）继续往前走，车速越来越快，后来那个男的在轿车加速的过程中倒下了，轿车往上颠了一下……”

　　车开过后，刘新荣的头部、胸部被碾压。见此情景，刘新华跑过去，抱着被轧得血肉模糊的二哥大喊。

　　“这时，李拴狗突然快速往回倒车，我边退边拍打着车身，让他停车。”刘新华说。

　　随后，李拴狗将车停下，并下车拨打了120。

　　几分钟后，一辆路过的救护车停下来，将刘新荣送到医院，但经诊断，刘新荣已死亡。

　　“婚变”改变多人命运

　　2004年12月20日，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对此案进行判决。法院认为，被告李拴狗的行为已经构成故意杀人罪，依法应予惩处。鉴于被告李拴狗作案后拨打120急救中心电话，有救助行为，故对其酌予从轻处罚。

　　法院一审判决，李拴狗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拿到判决结果后，刘新华认为“判得太轻”。2004年12月25日，刘新华的家人向北京市人民检察院提起抗诉申请。

　　2004年12月30日，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下达抗诉通知书。拿到抗诉通知书后，刘新华哭了，她说：“二哥因为我的感情纠纷送了命，我一定要为他讨回公道。”

　　但贺雄飞认为，李拴狗没有杀人动机，他也没有鼓动外甥去杀刘新荣。

　　“因为感情的事，一个人已经送命，她还想要我外甥的命。我外甥当时只是害怕被对方抓住，想逃跑。因为我‘外遇’的事情，他们威胁说要杀人，要泼硫酸，我外甥他们都很害怕。”贺雄飞说。

　　贺雄飞还说，他对这件事负有一定责任。但在他看来，在这个时代，发生婚外恋的事情也很正常。“如果两个人不相爱了，何必像两条狗一样拴在一起。”

　　采访中，贺雄飞和刘新华都指称对方在利用11岁的女儿。刘新华说：“他让女儿劝我撤诉。”贺雄飞则说：“她让女儿作伪证，证明我跟关小婷在一起住了一年多时间。”

　　刘新华的父母至今仍不知道儿子刘新荣已经死亡，刘新华骗他们说：“二哥出国了。”

　　目前，李拴狗正在看守所里等待最后的判决。他原有一个开书店的愿望，却因为那一脚油门和一场与自己本无关系的感情纠纷搁浅了。记者田乾峰（来源：京华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