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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少年吸毒十年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6月27日10:05 东方今报

  河南最小的吸毒者

  实际年龄16岁,身高却不到1.5米,站在眼前的少年看起来更像一个10岁的孩子。一头黄发下面,一对懒洋洋的大眼睛闪动着一丝玩世不恭。“毒,早就戒了。”和着沙哑的声音,少年小宝(化名)微微咧开嘴唇,露出的牙齿又稀又黄。

  “这就是咱省登记在册的年龄最小的吸毒者。”说起这个孩子,驻马店市平舆县禁毒大队副大队长仇督感慨最深。早在1994年,在乡村派出所的时候,仇督就认识了小宝。当时的小宝已经染上了毒瘾,整天偷鸡摸狗。那时候,小宝还不到6岁。

  “他最亲近的父母哥姐都吸毒,他的叔叔、小姨、邻居也吸毒……”顿了一下,仇督的目光转到少年旁边的一个中年汉子身上,“小宝走上吸毒道路是必然的。”

  看到民警的目光,那个中年汉子脸上的肌肉微微颤了一下,目光盯住自己的脚尖。“儿子都是我害的!”中年汉子话音低沉。这个汉子就是小宝的父亲大能,17年前开始吸毒,最终把全家人都拉进了毒窟。

  除了牙齿枯黄,眼前的大能脸色红润,已经不像一个吸毒者了。“你不知道,他吸毒的时候,小身板儿跟纸片差不多,一只手都能掂起来!”仇督是大能的“老对头”,不知多少次抓过他。正是在仇督的手里,大能慢慢戒毒成功。

  看小宝佝偻着身子,大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都成罗锅了,还不直起腰来!”说起儿子的个头儿,大能的眉毛拧到了一起,他叹了口气说,小宝去年身高只有1.3米,是今年才开始长个儿的,要不是吸毒,可能早就超过现在的身高了。说到后来,大能的语调轻快起来,“现在既然戒了,这孩子的个头儿肯定要超过我”。

  父亲轻快的语调并没有感染小宝,说起毒品,小宝默不作声。问起第一次吸毒的时间,小宝仰头想了半天说,记不起来了,那时候还不记事。

  “我妈的奶水害了我”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啥想吸这东西,我妈说她的奶水害了我。”小宝到现在还有点迷糊,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咋染上毒瘾的。提起小宝染上毒瘾,妈妈随波的眼神暗淡下来:“儿子肯定是吃我的奶水上的瘾,那么聪明的一个孩子,被我们毁了。”小宝只上了不到两年学,但学东西快,后来因为吸毒退了学。

  当年,虽然感觉丈夫的嗜好不对劲,但“恪守妇道”的随波并没有劝丈夫戒毒,反而在丈夫的影响下,也吸上了烟土。

  1990年,随波长了脑肿瘤被手术切除。回到家,止痛药劲儿过了之后,随波每每疼得死去活来。看着妻子痛苦的样子,大能就拿了一点烟土,让妻子吸食止疼。一口吸下去,随波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天后疼痛再次发作,随波又吸了一口毒品,再次昏睡一天。就这样,随波在没有咨询医生的情况下,用毒品止疼上了瘾。

  大能夫妇同时吸毒之后,家里的孩子没人管了。1997年,大能夫妇发现大儿子和女儿开始偷偷摸摸地吸毒。虽然发现,但为时已晚,两个孩子的毒瘾越陷越深。

  更让随波后悔的是,她染上毒瘾时,小儿子小宝不到两岁,还没有断奶。对毒品毫无了解的随波,依然给儿子喂奶。小宝在吃奶中逐渐被毒品侵蚀。只要不喂奶,小宝就又哭又闹,而且不吃别人的奶。直到4岁,小宝才断奶,但此时,小宝已经有轻微的毒瘾了。

  “第一回吸的是膏药”

  在小宝的印象里,“家里从来没有清静过,整天都是雾腾腾哩”。这边是父亲吞云,那边是母亲吐雾,哥哥姐姐也在偷偷地吸食毒品。

  “我小时候就对那东西感兴趣,而且还经常看他们吸,看起来还很好受。”这时候的小宝因吸食母乳已染上毒瘾,自然地开始偷偷寻找烟土。

  经过一段醉生梦死之后,大能对毒品有了无奈而又清醒的认识,虽然自己吸毒,但是不想再让孩子沾染毒品。一方面是没钱买毒,另一方面是为了孩子的将来着想。想法是想法,但此时的大能,无论从精力还是威信上,都管不住两个大的儿女了。但对于小宝,大能的监管还是挺严的,小宝也一直没有机会真正吸食毒品。

  但小宝6岁的时候,真正让他的母亲震撼了一次。

  那年,他哥的腿摔伤了,买了几帖狗皮膏药。膏药是黑色的,看起来很像烟土。膏药放在客厅桌子上,其他人都吸毒去了,谁也没有注意小宝。趁大家不注意,小宝从桌子上拿走了一帖膏药。躲到门后面,小宝抠下来一团膏药,随后用香烟盒内的箔纸卷了一个筒,把膏药塞进纸筒。随波这时看到,6岁的儿子用打火机燎烤着箔纸上的膏药,伸着脖子,一脸享受地吸食起来。随波只感觉,天都塌下来了,心都叫针扎烂了!

  小宝没有吸完“毒品”,就被母亲一巴掌甩了一个跟头。打了一巴掌,随波又把小宝扶起来,搂在怀里大哭。

  随波第一次质问大能,你毁了我不说,还把儿女都毁完了。大能没有吭声,此时他的心里除了毒品,再没有其他了。没有了监管,小宝也掉进了毒窟。

  “我偷我爸的烟土,我爸偷我爷的驴”

  随着小宝的加入,大能一家五口全部端上了烟枪,万贯家产也随着灰飞烟灭。人多毒少,五口人也开始了对毒品的争夺。这时候,小宝就发挥了自己的“优势”:偷!

  “我爸老把烟土藏起来,我哥哥姐姐找不到,可他藏哪里我都能找出来。”说起那时偷老爸的烟土,小宝禁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为了准确找到毒品,小宝经常会偷偷地跟踪大能。大能感叹说,无论我藏在哪里的毒品,这个家伙都能找到。有一次,大能卖了几袋粮食后搞了一点烟土,专门瞅着小宝睡觉的时候藏了起来。小宝醒来后,看到父亲又在吞云吐雾,知道又来了毒品。但他没有问父亲要,而是在屋里院里转起圈来,墙角里、抽屉里、灶房里,这些经常藏毒的地方都没有毒品的踪影。小宝从走廊下路过的时候,看到一株青草有点蔫了,下面的泥土也有点松动。拔掉青草,小宝拿走了一半毒品。说起这段往事,大能感慨万千:“我这孩子的聪明要是用到正地方,恐怕现在也考上大学了。”

  为了购买毒品,大能一家人想尽了一切办法。先是卖光了所有的货物,再是卖光了所有的家具,随后是值钱的衣服。为了凑毒资,大能把给儿女交的保险费都要了回来。尽管如此,大能的毒品供应还是时断时续。“以前从未说过假话”的大能,开始今天骗朋友一点,明天坑亲戚一点。亲戚朋友被“扫荡”过一遍之后,开始防贼一样防着大能。

  大能再次将视线转移到父亲身上。此前,他经常拿着袋子跑到父亲家,趁他不注意装一袋麦子卖了换毒品。眼看着粮食快被儿子卖光了,大能的父亲只好把粮食转移到邻居家。

  有一次,再次跑到父亲家的大能,眼看着毒瘾就要发作,还没有找到值钱的东西,“当时我都急红眼了,牵着父亲拴在墙边的驴就走。”大能的父亲急得差点昏了过去,也没有挡住大能卖掉了驴。大能的父亲气得大骂:“吸毒的死恁多,咋就轮不上你哩!”

  “我让妈妈二次吸毒”

  对于让自己堕进毒窟的父母,小宝称没有恨意,他只是对记者说:“我最对不起妈妈,是我让她第二次吸毒的!”

  在小宝的记忆里,自己家门口经常有警灯闪烁,父亲经常半夜被抓走。小宝从小到大,父亲被强制戒毒3次,劳教2年,判刑3年。至于拘留所,连大能都不知道进了多少次。

  父母都被送进戒毒所的时候,就是小宝最自由的时候。2002年10月,大能被劳动教养,随波被强制戒毒,小宝的哥哥姐姐也都跑了出去,在此后的半年里,小宝彻底染上了毒瘾。因为家中没人,邻居也不敢管他家的事,小宝就跟其他吸毒青年混在一起,天天蹭毒品。那些吸毒青年就利用小宝年龄小,让小宝去偷鸡摸狗。尽管公安机关多次抓住他,但因为小宝未成年,只好抓了又放。

  2003年3月,随波从戒毒所里出来。释放当天,随波把小宝从外面找了回来,“软禁”在家中。小宝在家里呆了两天,哈欠连连,第三天偷偷溜了出去。“我实在憋不住了,趁我妈不注意就跑了。”跑出家门,小宝偷了一只羊,到毒友那里买了点烟土。随波再次找到小宝的时候,小宝正在吸食毒品。“我妈当时就把不住了,夺过我的箔纸凑到鼻子旁边就吸开了。”小宝说。

  有了第一口,随波再次复吸。此后不久,随波被劳动教养。

  “我要挣钱娶媳妇”

  1999年4月,平舆县被国家禁毒委列为“全国毒品危害重点整治地区”。2002年年底,平舆县公安局禁毒股撤销,成立禁毒大队,开始对吸贩毒进行严厉打击。大能的周围,毒友明显减少,毒品来源也逐渐减少。

  经过3次戒毒之后,大能终于戒断毒瘾,恢复正常。小宝也被他送到戒毒所,强制戒毒半年。2004年11月,小宝走出了戒毒所。现在大儿子跟着他姨夫出去打工了,孩子的姨夫对孩子比较严,这让大能很放心。女儿现在在戒毒所,大能也不太费心,现在最费心的就是年龄最小的小宝。

  小宝对父母说,“爸妈这么大了,我要出去打工,自己挣钱娶媳妇”。虽然孩子这样说,但大能还是对小宝有所担心。大能自己的体验是,戒毒者很难一次戒断。如果戒毒后再吸第一口,复吸是肯定的。所以,小宝现在在父母的严密监管之下。就连这次记者采访,大能也坚持跟在小宝后面。“万一他溜出去玩,很可能出事”。

  大能的担心也许不是多余的。“如果现在有人给你一点烟土,你会吸吗?”面对这样的提问,小宝头也不抬地说:“现在不会了。”面对记者的再次追问,小宝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迟疑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液说:“应该……不会吧……”01(应文中人物要求,人物名字均为化名)

  戒毒后,邻居敢进家门了

  4个客人3个小凳子

  大能住在平舆县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离县城20公里,但平舆县许多人都认识他。在他们的眼里,大能是改革开放以后平舆县第一批富翁之一。

  在去大能家采访途中,县城来的出租车司机说,大能?以前可是个人物,倒卖的化肥比县农资公司都多。

  车子走进一个村子,满眼都是刚刚盖起的两层小楼。车子在路边一个破败的院落前停下,正是大能的家。

  与邻居家新盖的两层楼相比,大能家青砖砌的平房显得落伍了许多,平房的窗户上也没了玻璃,发白的旧床单成了窗帘。“这栋房子是上世纪80年代盖的,当时用了20多吨水泥,400多袋!”为盖这栋房子,大能当时花了2.6万元。民警仇海提醒记者说,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万元户”在村里都很少见,大能盖房就用了两万多元,你想想他当时有多富!如果仔细打量,平房上的雕龙隐约可见。

  房子共有四间,靠着院门的是一间没有门的厨房,里面砌了一个土灶,灶上只有一个炒锅,炒锅里是半锅稀饭。比起厨房,客厅里的家具要多一点。除了一个“瘸腿”的菜柜,旁边就是方斗桌,但是桌子的抽屉都不见了。客厅的墙上挂了一幅破了角的玻璃匾,里面的字画被灰尘蒙着已看不清。小宝对记者说:“以前屋子里啥都有,后来都卖光了。”

  民警来访,大能的妻子随波赶紧让座。民警加上记者总共4人,随波却只找到3个小凳子。

  小宝的房间挨着客厅,没有门,用一个看不清颜色的床单遮着。屋里只有一张床,没有其他家具。床头的地上倒着一个啤酒瓶,瓶子里落了半截蜡烛。小宝拿起酒瓶,在地上磕了起来。把蜡烛磕出来后,小宝长出了一口气。“家里没用电,晚上只有点蜡。”他用双手捏住蜡烛的两头,像要把蜡烛拉长。他告诉记者:“这蜡不顶用,一会儿就点完了。”

  拿毒品当减肥药

  对于大能曾经的辉煌,缉毒民警了如指掌。亲手把大能送去劳教三次的民警仇海忍不住骂了起来:“你这家伙要不是瞎胡闹,现在肯定是咱县的头号‘大财主’了!”

  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在乡卫生院上班的大能认识了两个外地商人。这两个人倒卖化肥农资,腰包鼓鼓囊囊的。跟他们合伙第一次下海,大能倒卖了100多吨化肥,当时就赚了5000多元。从此,大能一发不可收,倒农资、倒粮食,到了1988年,大能的手里已经积攒了近百万的家产。

  手头宽余了,大能也渐渐发起福来。1.6米的身高却有一百三四十斤重,大能感到很苦恼,到处寻找减肥良方。1988年下半年,大能到西安游玩,在一个朋友家住了几天。他发现朋友的邻居天天吞云吐雾,看起来骨瘦如柴,就向朋友请教是咋回事。大能回家的时候,朋友从邻居那里抠了一小块烟土,交给了大能,并告诉大能,“你不是想减肥吗,试试这个吧”。上火车之前,吸了一小块,大能回忆说,吸了之后,从西安晕到驻马店。虽然如此,减肥心切的大能继续吸食烟土,并上瘾了。

  刚开始吸毒的时候,大能的妻子随波并没有阻止丈夫的行为。在没有多少文化的随波眼里,她认为丈夫吸毒就像别人吸烟喝酒一样,丈夫是个体面人,有一些嗜好是正常的,不然的话会被别人瞧不起。但随波很快发现,丈夫的这个嗜好太不正常了。烟酒没有了可以撑过一段,但烟土要是没有了,丈夫轻则哈欠连天、涕泪交流,重则捶胸顿足、磕头撞墙。

  1991年,大能的毒瘾已经深入骨髓,一天没有就过不去。1991年的一天,大能去北京洽谈生意,原定两天谈完,没想到拖了几天。这样一来带的烟土不够了,大能“当时生意也不谈了,赶紧寻找烟土”。因为在北京买不到,当时家里没有电话。大能就往家里发电报,“速把我用的药送来”。接到电报后,随波找到一个亲戚,带着几克烟土送往北京。因为当时毒品并不太多,沿途也没有关卡,烟土很顺利地送到北京。

  随后一段时间,吸毒者多了起来,毒品的价格越来越贵,大能家里的钱像流水一样哗哗流出去了。

  邻居敢进家门了

  记者一行刚到大能家不久,几个村民就来了,七嘴八舌地问:“大能,咋了,没啥事吧?”“没啥事,记者采访呢。”大能拿出一包烟,一人给了一根。

  听到是记者采访,几个村民退了出去。临走,一个30多岁的汉子笑着说,现在大家都知道他把毒戒了,刚才见有陌生人进他家,还以为大能家出啥事了,就赶来看看。要是在以前,躲还来不及呢,谁还往他家来!

  一位老者对大能很熟悉,他说大能一家最早时挺爱帮助人的,大伙都乐意和他交往。大能开始吸毒后,大家不清楚毒品的危害,还有人跟他交往。但后来大能把家吸光了,也把亲戚朋友坑苦了,大伙儿也都不理他了。

  老人说:“现在他戒毒好长时间了,身子骨也硬了,麦收的时候可没少给我帮忙,百十斤的麦袋子掂起来就走;要在以前,他50斤的袋子都扛不动。”

  “俺家院里种了这么多空心菜,自己吃不完,俺爸就让俺给庄里的人送去。”让小宝感到欣慰的是,以前大伙儿看见他就跑,现在敢吃他家的菜了。

  现在没事的时候,大能经常找一些人过来喝酒。村里的支书老青是大能的老朋友,以前经常找大能喝酒。大能开始吸毒后,老青喝酒不再叫他。大能得意地说:“现在真戒了,老青天天打电话叫我去喝酒!”01(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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