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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步上海(原名《上海之死》)(45)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6月27日12:16 新闻晚报

  这是一部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的长篇小说,系作者“重写海上花”的第二部。小说讲述了发生在“孤岛上海”时期的一段反法西斯战争的谍报传奇故事,展现了家国情仇,民族大义与人物的命运的多种纠葛。同时,这也是首部中文“旅馆小说”,所有的情节都围绕上海国际饭店而展开。同名20集电视剧将于年内开拍。

  四十五、谭呐被他的助手出卖

  谭呐说,“我不想浪费时间。日本一旦对英美开战,这个租界孤岛就沉没了。如果你的身份没有暴露——就是说,如果我不透露的话——你将被关进监狱。因此我非检查一下于堇的遗物不可。”

  “如果我不透露你的身份的话,”夏皮罗的话也尖刻起来,“日本人恐怕也会知道你。谭先生还是多为自己操点心吧。”

  “就是,我们已经落进同一条战壕。你,我,不情愿合作也没有用。”

  隔着苏州河响起了枪声,军车的引擎,以及坦克履带隆隆滚动声,似乎越来越近。

  “没有时间了。”

  “好吧,我让你看。”夏皮罗下了决心。信任陌生人,不是他的职业习惯,但这不是与这个人磨蹭的时候,而谭呐的坚持提醒了他,他也应当再次检查一下于堇的遗物,以防万一。他对谭呐说,“但是你要拿走什么,让我先看一下。”

  谭呐说,“我什么也不会拿走,假定有什么不方便的东西,我们到火炉边,看了就烧掉。”

  1901房里,客厅的墙上还是挂着一幅油画风景,卧室梳妆台上,花瓶插着腊梅,房间里有股清新的幽香。衣柜里有于堇好些漂亮的衣服。帽子、雨靴、雨伞和皮箱都在,似乎于堇仍住在房间里。台灯上一点灰尘也没有,连窗帘也是拉开的。谭呐把房间的角落都看了一遍,为了看仔细,拿着台灯照被家具遮挡稍暗的地方。

  的确没有任何文字,只有那碎了的绿蓝双色瓷器,包在报纸里。从这个碎磁器可以判断这个房间发生过打斗之类的事,而且无法烧掉。夏皮罗为什么不把这件东西扔掉呢,他弄不明白。

  这是谭呐第一次进于堇的房间,他无法忍受把这一段时间重新想一次,但是他的工作必须要让他弄个一清二楚。于堇可能真的一张文字也没有留下,她一定是来不及了,否则绝对不会对他一字不留。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这房间,夏皮罗把谭呐一直送进电梯,送到大厅,夏皮罗道别时还是彬彬有礼。

  日军的军车已经在外滩,在跑马厅,有一辆从车队侧面开出,一批士兵跳下来,一边往枪上装刺刀,一边朝几个主要的控制目标奔去。

  他们俩都看到了,互相对视一眼。

  “珍重,后会有期。”夏皮罗说。

  “让我们相会在更美好的日子里。”谭呐的话永远带着文艺腔。

  谭呐朝外走,夏皮罗叫住他。“谭先生,是否先在这里避一下风,看清楚情况才走。”

  谭呐笑了:“谁知道你这里是不是安全?”

  夏皮罗摊开手,耸耸肩:“看来你比我明白。但是圣诞节还是得过的。反正我是这么想。”

  谭呐点点头,谢谢他,“我必须马上赶回去。谢谢你的好意。既然我们都不知道前面是什么等着我们,能否让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一定得老老实实告诉我。”

  “当然,绝对老实。”夏皮罗莞尔微笑:这个戏剧家做事情太顶真。

  “于堇究竟为什么跳楼?”夏皮罗没想到有这样一个刨根问底的问题,他愣住了,半晌不说话。

  谭呐说:“我换个方式问:日伪方面报纸说,于堇不是被日军推下楼的,而是她自己跳的。你怎么反驳?”

  “事情发生得那么快,谁也来不及查验,这倒是一个很大的错误。”夏皮罗半嘲弄地说,“不过,我们既然已经看过了于堇所有的遗物,那么她如何跨出最后一步,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这话也对。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

  “看来,你是个顽强的人,而且有中国史官传统,一定要写出真实。”夏皮罗说。

  “那么,我就向你肯定,于堇这样的人,不会等日本人的手来推她,就这点来说,日伪说得不错。”

  谭呐点点头:他知道自己转着圈子问,问到此也是到底了,这个人不容易露口风。想起他来国际饭店之前,烧掉了自己家里的所有文件,甚至一般的书信。作为一个导演,烧掉那些多年的剧照,尤其是《狐步上海》的于堇的剧照。他烧得很慢,撕碎了,再一点点烧,免得冒出浓烟。

  剧照上的于堇,笑起来很神秘,好像在嘲弄他现在的庸人自扰。

  “孟姜女果然哭倒了长城。”谭呐对着照片上身披黑纱,手夹一枝白玫瑰的于堇说。他没有舍得把这剧照处理掉,藏在口袋里。但在这时候,他把这张剧照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夏皮罗。“我估计,还是你安全一些,你代我珍藏,好吗?”

  夏皮罗接过照片来,谢谢谭呐。这舞台上于堇的照片触动了夏皮罗,他对谭呐说:“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他从自己的裤袋里取出一件东西,尼采、歌德题签的1774年出版的《少年维特之烦恼》。他对谭呐说:“这也算是我的一件礼物,你好好保存,珍本。”夏皮罗来不及多作解释,他们没有握手,各自朝自己的方向走开了。

  谭呐走在南京路,朝黄河路走过去,他的自行车不见了。看来不是小偷所为,这个枪炮之晨,想赶路的人不止他一个。

  他折回来,朝前走在南京路上,抬头望高耸入云的国际饭店,觉得自己是站在于堇的身体曾经躺过的地方,夏皮罗那句话应该这么说,“她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女人。”

  于堇不可能死,这个想法很强烈。倪则仁死后那次演出时,谭呐感到了自己对于堇的感情,现在又重新感受到了。他一直爱着她,可是她都不知道,永远都不知道了。他的眼睛迷糊了。

  按原计划他当天应该离开上海。他还有时间设法从郊区偷越过长江。但他还没有报告情况,他是一诺千金之人,他必须要争取作一次汇报,关于于堇的一切,关于他了解上海的各国“特殊机构”的大致情况。

  局面变了,不管是对朋友还是对对手,都更应知道底细———上级指示他远道请于堇来演戏,原先设想就是这个目的,不然,他才不会在这个孤岛沉没的历史大转弯关头,导演什么莫之因的狗屁风花雪月戏。但是他没有想到会发生那么多事,他自己会卷入那么深。

  这时他突然明白了,母亲为什么会派佣人来告诉他不要回去了。乡下日子一定很难过———富春江边那个偏僻的石竹镇肯定马上会有日本军队。

  谭呐刚一转过虞洽卿路口,就被日军哨兵拦住了。他被赶到一群“违反宵禁”的中国人中间,押到国际饭店隔壁的大光明电影院里,那里变成了临时拘押所。

  他是在那里听到无线电广播日本《大本营陆海军部公报》,日本偷袭了珍珠港,美国太平洋舰队几乎覆没。太平洋战争爆发了。

  他突然明白了这两个星期在他身边发生的一切,可能都围着这个消息转的。这是解释所有这一切旋风般复杂迷离之事的钥匙,也肯定是理解于堇惨死的关键。这把钥匙已经无用,但是至少他可以解开一些笼罩着于堇的迷团。他在一旁清清楚楚地看见她如何勾引那个日本海军军官,看得他心惊肉跳,心如刀割。现在他明白了一切。

  被抓的人群里,有一个人缩在棉袍里,他剃光了头,戴了顶鸭舌帽,那是谭呐的助手。谭呐朝他眨了一下眼,助手眼睛都不转过来。好吧,两人装着不认识,这样或许能蒙混过关。

  第二天早晨,谭呐被日军从人群中挑出来,正式逮捕了,他的感觉是,自己被助手出卖了。日本人提审谭呐时,就说他是上海文化界共党间谍头子谭呐,要他交待在上海的共产党地下组织,谭呐心里仍是抱着一线希望,一口咬定是弄错了人。

  最后,陪日军进据租界的汉奸之一,他的助手,终于现身了,当面指证他是上海共产党地下组织网的重要人物。

  这一天下起小雪,雪并不大,但是气温转冷,冷得像什么东西都被冻住了。

  作者:虹影 山东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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