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级”大有益

　　一

　　到医院看病，挂号时抢到了“专家号”，往往觉得多几分幸运感，治愈的希望也好像多几成。多花十几元钱，自然也认为十分值得。其实这位专家昨天尚未取得“专家”称号，即尚未争到高级职称。那时我只知道他的医德、医术颇为稀松。难道仅仅因为一昼夜的职称升位就本领大增吗？有时我恰恰认为相反，虚名大了往往更加合理合法地不再尽职敬业了。远不如降降级，做个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医生更好些。

　　二

　　一个乡长升为县长，一个县长升为市长，若能很有自知之明，老老实实承认“我的实际水平仍是乡级水平”、“我的实际能力只达到县级”，我看此人注定会努力提高自己的德智品位。若是一日升位，第二天就“提高”了自己的架子和威风，实际上非但没有长进，反倒更加矮化了。

　　三

　　副教授还没当好，却争到了教授职称；仅有一点有限的写作水平，便从“作者”飞升为“作家”；仅仅拿到了“作家协会”的纸片子，就在名片上饰以“著名作家”；仅仅会写些小说、诗歌之类，就以“文学家”自命；仅仅会唱两首歌，说两段相声，演一部电视剧，就自封为歌星、笑星、影星。一膨胀，就成了“艺术家”了。

　　四

　　眼下什么“级”也没有的标本式平民（或曰“老百姓”），已经越来越少。有名片的人尤其是在名片上缀以各式高于普通平民之衔的人越来越多。这究竟是社会的进步还是病态，实在值得研究。普通人越来越少而“头面人物”越来越多的社会，致使平等意识淡化，助长的只能是社会的浊化、伪化甚而恶化。

　　五

　　适当地定一定社会上的各式之“级”，是有必要的。这个必要仅仅在于：强化社会的各种秩序，如政治秩序、经济秩序、文化秩序等等。若是“级”不副实，尤其是凭空跳级，又恰恰是对社会正常秩序的稀释化和玩笑化，使世风陷入失序、无序。

　　六

　　针对眼下的诸多现实，“降级”是很有必要的。“降级”的本质是尊重社会风气的质朴化、实在化，当然也包括人格品质的谦逊化、厚道化。若是相反，“级”已涉虚而又“跳级”成风，任何大讲“诚信”的漂亮话都是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