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最老诈骗团伙哈市“失手”

　　吕星 实习生 钟爱 本报记者 李永明

　　今年5月，哈市抓获了一个平均年龄最大的诈骗团伙——在这个团伙中，最小的51岁，最大的78岁，平均年龄66岁。警方称，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们拿着仅仅价值几十元钱的赝品集邮册，冒充“稀世宝贝”在沈阳、大连、吉林等十几座城市狂骗，惊人骗术在20多位老人身上屡试不爽，涉案金额达20余万元。记者了解到，骗子们的“精彩”表演让警方连连咋舌——他们有着非凡演技，设计的“剧情”精彩紧凑，悬念重重，悲伤中更透着些许哀婉；他们有着严密的组织、明确的分工，在每一场演出中通力协作令受骗者防不胜防。6月，这个团伙被哈尔滨市南岗区检察院以涉嫌诈骗罪正式批捕。近日，记者详细采访了这伙为老不尊的老年人犯罪的前前后后。

　　编造凄惨身世，6旬老妪叫卖“极品邮册”

　　5月23日早6时，哈市儿童公园内，一个60多岁的老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我儿子曾在部队当兵，一位首长将自己珍藏多年的一本伟人集邮册送给了他。一年前，我儿子突然得了肝癌，为了救他，我花光了家里的全部积蓄。”老人说，走投无路之际，她想到了儿子那本视为生命的集邮册，偷偷拿出来准备卖掉为儿子治病。

　　老人如诉如泣的悲情诉说引来许多围观者，63岁的张大娘也在其中。张大娘没有想到，几天前就来到这里的这位老人居然有着如此不幸的遭遇。为此，她也站在一旁陪着流泪。这时，有一个60岁左右的男人对她说：“大姐，我是市集邮协会的，我看看你的集邮册是真的还是假的。”前后左右翻看了一会儿，突然，“集邮协会”那个人站起身，紧张地将老妇人从地上拽起并压低声音嘀咕了几句，然后匆忙走了。

　　看到这蹊跷的一幕，围观者中一个70多岁的老头赶紧追问老妇人发生了什么事，老妇人说：“那个人说邮册是真的，出价一万元问我卖不卖，我说给钱就卖，救人要紧，这不，他回去取钱去了。”闻听此言，70多岁老头着急地说：“你卖给我吧，我家就在这附近住，你现在就跟我回家取钱。”

　　听说马上就可以取钱，老妇人显得很高兴，但又有些犹豫，她对张大娘说：“我一个人上他家不太放心，大妹子，你能不能行行好陪我走一趟？”出于同情，张大娘非常热心地跟随他们往外走。

　　出了公园门，老妇人突然反悔了，她对张大娘说：“说实在话，我真舍不得卖，如果能暂时抵押出去，6000元也行，不然我太对不起儿子了！”

　　“我家里就有6000块钱，如果你有钱了可以再赎回去！”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愿意得到这从天而降的“馅饼”，张大娘突然对这本邮册产生了兴趣。“咱姐俩有缘分，就这么办吧。”协议达成后，老妇人来到张大娘家，取走了现钱，留下了欠条，说等有了钱一定回来赎邮册，同时还会付1000元的高额利息……

　　让这伙骗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几天前，哈市警方已接到群众举报，早已对他们实施了布控。此刻已埋伏在周围的警方，迅速行动，将骗子们抓个现行。经行家鉴定，张大娘买的这本邮册是赝品，就值几十元钱！

　　“导演”自述：别人卖“拐”我卖邮册

　　据警方介绍，凭借着这样一出出“精彩”的诈骗闹剧，6个老人居然在全国十几个城市狂骗，涉案金额高达20多万。

　　51岁的“总导演”赵乐，大连市人，是个有前科的老混混，凭借在社会游荡多年的经历，对歪门邪道之事头脑灵活。前几年，他看到赵本山的小品《卖拐》后，顿生灵感。之所以选择老年人作帮凶，这正是赵乐的“高明”之处，因为在长期的坑蒙拐骗中他摸透了人们的心理：“对老人尊重，容易信任；老人与老人之间又容易沟通，产生共鸣；老人骗人时比较隐蔽不易被警方发觉……”

　　在长期游荡中，赵乐四处物色合适人选。68岁的退休工人张成，一年前第一个入选。

　　“我当时每天在沈阳的火车站闲逛，后来碰到了赵乐，他不但请我吃饭还领我找过小姐，我认为他是个讲义气的人，后来就跟着他出来混了。”张成说，他原是沈阳一家企业的退休工人，每月只有300元退休金，平日里自己好打麻将好喝点小酒，可子女们根本没给他一分钱，为此，早年丧偶的他经常过着捉襟见肘的生活。

　　在这个团伙中，很多人和张成的际遇相似，因为丧偶、子女不孝、生活苦难、孤独寂寞、寻求伴侣等原因与赵乐相识，而赵乐投其所好，以帮助他们解决养老问题和负责找对象为名将他们吸引到自己身边。几乎如法炮制：在长沙市，他拉来了78岁的周国玉；在河北保定市结识了62岁的孤寡老人张娟；在辽宁盘锦，他吸纳了67岁的廉翌，后还撮合其与73岁的吕松结为“夫妻”。招兵买马之后，赵乐开始对这些记忆力差、有时糊里糊涂的老人们进行了“短期培训”。

　　他整天喋喋不休地和老人们讲骗局的关键所在，再施以小恩小惠，比如买些好酒好菜让老人们现场排练，练得好的会给予10-20元不等的奖励。2004年4月，在辽宁昌图，赵乐一伙开始了第一次行骗。受骗者是当地一位年近7旬的老人，尽管他们的骗术还不成熟，但还是让这位老人深信不疑。骗走了老人近7000元后，赵乐赶紧领着他的“老年帮”逃之夭夭。这次的成功让赵乐对自己的聪明才智沾沾自喜，也让其他5名老人尝到了甜头，赵乐论功行赏，每人给了100-200元不等的奖金。

　　张成说，一开始他们并非心甘情愿地跟赵乐干，他们对所从事的诈骗“工作”胆战心惊，有的甚至提出不干了，但第一次得手后赵乐告诉他们：“我在社会混了这么多年，这点小事不会出事。”以及“想不干，晚了，我被抓进去不要紧，几年就会放出来，你们这么大岁数，肯定是站着进去，躺着出来。”如此这般，老骗子们安下心来积极“工作”了。

　　诈骗秘诀：“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能骗你吗？”

　　一群老人实施的骗术为何能够得手？“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能骗你吗”，这是“主骗”张娟在上阵时必说的一句话，受害者很容易被打乱心理防线。

　　此外，就像演戏一样，赵乐根据剧情，为他们安排角色并确定工作流程。头脑灵活、耳不聋、眼不花的73岁吕松负责“粘活”，即对要演出的地点和拟诈骗的对象详细情况进行了解。他往往通过和老人唠家常的方式，探出老人的家庭情况，特别是经济情况。一旦确定了目标，赶紧向负责“传言”的周国玉汇报，再由周国玉传话给“主骗”张娟。张娟在这个团伙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她貌似憨厚善良，善于察言观色，又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好感。此外，外表颇像职业工作人员的张成担任“行家”角色，对诈骗道具进行鉴定，误导围观者；赵乐则隐藏在人群中，适时“帮腔”，引导剧情发展。而浑然不知的受骗人只有当人财两空时才发现自己早就跌进了对方精心设计的骗局。

　　据赵乐交代，他们这个“诈骗剧组”，行踪不定，以大城市为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每到一个城市，他们选择的地点大多是公园、早市或者夜市，主要以穿戴较好的有钱老人为诈骗对象，当然，手中有钱的孤寡老人也决不放过。

　　“演员”花絮：骗人娱乐两不误，东游西逛当“旅游”

　　在赵乐的精心安排下，老骗子们不但解决了吃住等“初级阶段”生活需要，还能根据每次“演出”的收入情况，按所扮演角色不同，得到赵乐为他们发放的奖金，这让老骗子们感到了晚年的“人生价值”，精神上也得到了极大满足。同时，不断变换“演出”地点，老骗子们藉此游山玩水，悠哉悠哉，过着比一般退休工人还舒心的生活，他们因此越来越满足现状，甚至感谢赵乐。特别是吕松，在赵乐的安排下，他和廉翌像夫妻一样住在了一起……“工作”之余，除赵乐单独一人外出吃喝嫖赌外，其余5人多数时候会结伴而行，或是到公园强身健体，或是到二人转剧场休闲娱乐。

　　当冰冷的手铐突然铐在了老人们枯枝一样的手腕时，他们才意识到罪恶换来的代价是多么惨重。“到老了自己却晚节不保了！”张成等几位老人悔不当初，因为不堪寂寞，因为一时贪图享乐他们居然走向了犯罪的道路，在高墙里度过有限的晚年……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稿件来自《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