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轮廓（城市论坛）

　　游人阅读城市，喜欢寻一个标志性的经典视廊，目光所及，把那些人文和自然依存的景观连读成一道很个性的天际轮廓，于头脑中刻录下城市的剪影。

　　有位海外摄像师到济南的大明湖边寻拍心仪已久的“佛山倒影”，调整了无数的角度，都难以和理想中的美景合拍。那道从远处折射于水光天色里的山影，不是形象斑驳，就是轮线断裂。

　　问题出在天际轮廓线上：因为大明湖和千佛山间陡然崛起的10多幢楼厦，把那道曾迤逦天际的城市轮廓线摧残得支离破碎，古人诗中“一城山色半城湖”的济南影像被人为毁坏了。

　　其实许多城市都不缺少一道曾让它的市民引以为豪和令游人景慕的城际轮廓，但现代城建过程见缝插针、朝天疯长的钢筋水泥巨无霸，往往无情抹杀、扭曲着那些以优美的空间轮廓为标志而传世的城市面孔。

　　这让人想起永远也长不高的欧洲名城日内瓦：你也许从访问过那里的朋友带回的留影中注意过一个叫圣彼埃尔教堂的景点，100年前，它37.5米的高度是日内瓦城的限高，而现在依然是。这就铁定了那座城市的天际轮廓永远不被篡改。而对于城市传承意义的这种解读与呵护，日内瓦的决策者较之我们也未必“早慧”，因为更早之前的明清时期以紫禁城为中心的古都北京，就懂得用非常规律的制高点连缀出“平缓开阔、对称有致、节律有序、轮廓丰富”的天际轮廓了。

　　笔者深为众多城市盲目崇“高”而导致城建理念上的沉沦抱憾不已。如果说，现代社会为人类生活共同需求在功能模式上的趋同刷新出一个个似曾相识的城市面孔，覆盖或篡改它的原生模样实属无奈之举。那么，为突出政绩形象和一时之功利而肆意剪碎一段谱录着这座城市标志性传承密码的天际轮廓，便大煞风景而且有“暴殄天物”之嫌了。当然，遗憾不已中也让人心存诸多的惊喜。比如我们从新闻中读到那座和济南同属“湖城一体”的杭州，已对环绕西子湖的建筑高度制定了由近及远不同的限高规划，并描绘出高低错落与环湖山体起伏呼应的天际轮廓。据说，即便距湖稍远的高层建筑，也需通过景观分析来确定其高度和体量。

　　而另一个也在历史上无比灿烂过、于今正打造“江北第一水城”的城市，前不久放弃了某企业集团欲在市内浩瀚的湖泊西岸建设高尔夫球场而投资24亿元的合作协议，因为这个项目附加的一个别墅区将以毁坏那座城市美丽轮廓之腰线和裙边为代价。这是令人庆幸的。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5年07月09日 第五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