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老头儿_新闻中心

憋老头儿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7月11日06:13 河南报业网-大河报

那个大院很老了，据说前清时就有了。院子大是大，有个唯一的缺点，就是只有一个公共厕所。全院十多户人家老老少少，一般都得到那里方便，一早一晚，要是赶上人多，着急的人就只好跑到院子外面大街上的公共厕所。　　厕所只有两个蹲坑，但外面有一条过道，很宽阔，显示出当年的气派来。走过一溜足有七八米长的过道，然后有一扇木门，里面带插销，谁进去谁就把插销插上。我们孩子中常常有嘎小子，在每天早上厕所最忙的时候，跑进去占据了位置，故意不出来，让那些敲着木门的大爷们干着急没辙。我们管这个游戏叫做“憋老头儿”，是我们童年一个最能够找到乐子的游戏。厕所过道的那一面涂成青灰色的山墙，则成为了我们孩子的黑板报，大家在“憋老头儿”的时候，用粉笔或石块往上面信笔涂鸦。通常是画一个长着几根头发的人头，或是一个探出脑袋的乌龟，然后在旁边歪歪扭扭地写上几个大字:某某某，大坏蛋，或某某某，喜欢谁谁谁之类。　　大院的孩子，无形中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久子为首的一大帮，一派则是孤零零的大华一个人。大华那时确实很孤立，除了我还能和他说几句话之外，没有一个孩子理他。大华倒霉就倒霉在他是个私生子，久子领着一帮孩子，都不跟大华玩，还把当时我们在学校里唱的《我是一个黑孩子》的歌“我是一个黑孩子，我的家在黑非洲”改了词:“我是一个黑孩子，我的家不知在何处……”故意唱给大华听。一遍一遍反复地唱，一直唱到大人们听见了，出来干涉，把久子他们骂走。　　久子决心要把大华搞臭到底，要占领舆论阵地，厕所的那面墙成了最好的地方。首先，久子招呼着他的那些小喽们，把平常“憋老头儿”的功夫用到了大华身上，每逢大华要上厕所时，准是十有九被憋，好不容易进去了，一面山墙上写满了:大华是一个黑孩子，大华没妈又没爸……之类的话。气得大华擦了一遍，墙上很快又出现第二遍同样的内容。　　大华只好不再上大院里的厕所，宁可跑到大街上去上公共厕所。每一次，大华都要拽上我，陪他一起跑到大街上的公共厕所里去。　　那天早晨，久子的爸爸上厕所，厕所的木门关着，老爷子刚要走，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是久子的声音，隔着门缝一看，看见久子正在往墙上瞎写呢，气得老爷子一脚踹开门，上前扭住他的胳膊，在厕所里就把他臭揍一顿，算是替大华报了仇。　　我们上了中学以后，对到厕所去玩“憋老头儿”的游戏，越来越失去了兴趣，都觉得太小儿科。于是，那块阵地便让位给新起来的一帮子小孩去前赴后继。肖复兴责任编辑：李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