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武（乡）的客民_新闻中心

黎（城）武（乡）的客民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7月11日09:59 人民网

“我们不叫‘侉子’，我们叫‘客民’，你怎么还这样随随便便地称呼呢？”这种亲切、和气的抗议显示了外乡人和当地人的大团结。“侉子”们每当提出这种抗议时，总是感到很大的骄傲和欢快，出现在脸上的，是一种热烈、跳动的笑容。　　在武（乡）黎（城）交界的高山上，住着近千户被当地人称为“侉子”的外乡人。这个包含着轻蔑、歧视的称号，曾经深深地刺痛了他们的心。　　从民国四、五年起，逃荒的林县人开始移住到这座草莽荒凉的高山上。在野生的繁密的灌木丛中，替山主把荒山掘成黑色和赭色的坡田。他们拼命劳动，只取得使用权，再向山主出地租。后来的“侉子”想取得坡田的租佃权，还须向山主出一笔钱，作为开地的代价。这笔钱本应由先开荒的“侉子”得，山主却无理地“笑纳”了。“侉子”办任何事情都得找山主。山主是“侉子”的政府，对“侉子”们实行各种管理及超经济的剥削。　　“都是些受苦的可怜人哪！”“侉子”们常常受到当地人的同情与称赞。但是，这种同情与称赞，也带着某种轻蔑的意味。“侉子”才上山时，没有土地，没有家什，甚至没有饭吃，有的简直像乞丐一样，一切都得求助于山主，叫老爷，陪笑脸……他们披星戴月地像牛一样地受苦，种上莜麦、荞麦等晚秋作物，终年吃野菜和糠秕。他们自耕自食，盼望自给自足，只在粜粮食、卖菜蔬、买食盐、称棉花的时候才偶尔到集市上去一趟。当地人，除了地主收租子，也很少到山上去。他们处在几乎与世隔绝的山野中，口音几十年都不变，嫁娶也只限于“侉子”的范围内，从不与当地人发生婚姻关系。在冬天，他们有时也成立一种季节性的小学校，先生、学生都是“侉子”。他们的某些风俗习惯，甚至衣服的颜色和样式都与当地人不同，自己形成一个小社会。　　很多“侉子”因为格外地勤俭刻苦“发”了，不再巴结当地人。经济地位的提高使他们更加不满于当地人的歧视。歧视的空气促成“侉子”内部的团结，从自卫的“本能”出发，他们又共同歧视当地人。抗战以前，许多“侉子”贩卖毒品，以佐家用，当地政府和地痞流氓常常借机敲诈他们。他们还常常受到豪绅、恶霸的欺侮和压迫。当地某些坏人和一部分“侉子”的对立，发展为当地人和外地人全面的对立，这种对立是旧的统治者所欢迎的。“侉子”对外是团结的，内部又有斗争。据说他们有自己的“政权”组织，处理内部的纠纷和某些公益事业，自己选举“段长”管一段山，区是“侉子”中的地主统治“侉子”的工具。　　抗战以来，抗日政府给“侉子”带来的好处太多了。“侉子”改成“客民”，这在精神上对他们是一种很大的兴奋和鼓励。“客民”，一个多么亲切、平等的名词呀！“客民”贩卖毒品的现象已绝迹了，政府《土地法》确定了他们的土地使用权和较一般地租更低的租额因为山地收成较低。由于反“扫荡”战斗要转移的关系，当地人和“客民”接触的机会大大增加，彼此关系渐趋密切。“客民”对自身的事和国家的事都很关心，他们现在有问题都找村公所。村中任何性质的会议，只要所属村公所通知他们，他们一定不惮跋涉地赶往参加。沿东山一带的反恶霸和减租减息等执行政府法令的活动，“客民”都是积极的参加者。武乡墨澄在1月份进行了更加广泛的民主村选，该村所属的“客民”选出三个自己的代表，参加了村代表会，这些代表能够最彻底的代表他们的利益。“客民”成了公民，这种政治权利的获得，在他们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难怪他们要说：“抗战政府好，是照顾大家的呀” 　　原载《新华日报》华北版，1943年3月　　摘自《李庄文集》　　作者：李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