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行就把羊卖了凑学费(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7月13日02:42 新京报

　　父亲说大学考上了就一定要上，王亮决心靠自己努力改变以后生活

　　个案5

　　姓名：王亮

　　性别：男

　　出生日期：1986年10月

　　毕业中学：广渠门中学宏志班

　　住址：通州区宋庄镇双埠头村

　　文理科：理科

　　高考成绩：600分

　　第一志愿：清华大学

　　7月9日，王亮帮家里整理羊圈。二十多只羊是全家的收入来源之一。

　　母亲伸出右手，在嘴边画了一下，又伸出两个手指对着王亮，口中同时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王亮笑笑摇摇头，拍拍肚子。7月9日中午，王亮正和母亲一起吃饭，餐桌上摆着一盘炒茄子。

　　一碗饭下肚后，王亮的聋哑母亲像往常一样打手势要求儿子再吃一碗。王亮拍肚子意思是吃饱了。

　　王亮抱住身体微胖的妈妈的肩膀说，妈妈老让他多吃，可他吃一碗就差不多饱了。有时侯妈妈就强行把锅里不多的米饭盛给他，盛得满满的，弄得他没有一点办法。

　　几天前，高考成绩发布了，王亮考了理科600分，比第一志愿清华大学的提档线（615分）低了十几分，考虑到家庭的现实，他没有打算复读，把希望寄托在了第二志愿———北京工业大学。

　　聋哑妈妈早起放羊

　　王亮家是通州区宋庄镇双埠头村一个典型的农户，有一个大大的院子，三间小平房。走进屋子，墙壁灰暗，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鼻而来。

　　一家三口每晚一起睡的大土炕，占据着里屋的一半空间。屋里一橱一桌一柜，还有一台过时的小电视机和一个锈迹斑斑的冰箱，电风扇的外壳用绳子捆绑，以防转动时散开。这是他们全部的家当。

　　家里一台收音机是王亮了解外界必不可少的工具。母亲吴荣华今年49岁，因为脖子上的一个瘤子压迫神经，从小就丧失听觉和语言能力。虽然她不会手语，但通过比画也可以与儿子“说话”。由于身体原因，吴荣华无法工作，一直在家里操持家务。

　　在亲戚的帮助下，两年前家里买了4只绵羊。现在，妈妈早上4点多要起来，在太阳出来之前，赶着羊去吃草，9点前回来，下午4点多，还要第二次去放羊，每天如此。

　　现在，4只羊已变成了20多只。几天前，通过卖羊还给家里增加了800多元的收入。这么多年来，这是家里惟一一次除了父亲工资之外的收入。

　　王亮的舅妈说，吴荣华虽然不知道王亮到底在学什么，但她知道儿子学得好，别人都夸儿子，以后肯定有出息。妈妈别的帮不了什么，但一个劲地让儿子多吃些。

　　其实，家里的饭也没有什么，都是舅舅院子里种的一些菜，比如茄子、西红柿之类，肉是几乎从来不买的。

　　父亲曾因压力精神失常

　　王亮怎么也忘不了，父亲曾因为操劳，一度患上精神病。父亲王大正今年已56岁，由于母亲特殊的身体状况，这么多年来，全家的生活重担就落在了父亲一人肩上。

　　那是在王亮小学六年级时，一天放学回家，他发现父亲目光呆滞，自己在一个劲儿地嘀咕着什么。他喊爸爸，爸爸根本不理他。一旁的妈妈直冲王亮摆手，让王亮不要靠近爸爸。他只好看着爸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天晚上，王亮在姥姥家吃的饭，姥姥告诉他，爸爸精神出了问题，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别让爸妈生气。

　　王亮的舅妈说，王大正老实、内向，6年前他在猪场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那几天他老向王亮的舅舅唠叨，王亮上初中是否要交很多钱，再加上那时经常被老板呵来唤去，情急之下他精神失常，每日疯疯癫癫，还几度走失。半年后才在医院治好。

　　离开猪场后，父亲在砖厂拉过土。现在，他在附近的一家烟厂做临时工，一个月下来能有500多元的收入。这也是三口之家惟一的经济来源。

　　特别怀念宏志班的氛围

　　每天早晨5点，父亲就会把一个香烟盒大小的“飞扬”牌收音机打开，收听早间新闻，洗漱之后就去上班。

　　母亲趁没有日晒的时候，赶着羊去吃草。王亮也在这个时候起身打扫院子，有时还去外面拣些树叶回来储存起来，等天气不好没法放羊时喂给羊吃，每隔几天还要和妈妈一起进羊圈铲羊粪。

　　虽然条件艰苦，父母都没上过学，但王亮的成绩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初中毕业时，他参加广渠门中学宏志班的考试，成为通州被录取的四名学生之一。

　　三年求学期间，王亮每月的花费仅有80元的饭钱。

　　王亮在班里担任了三年的团支书，他说，一踏进宏志班的教室，就可以看见同学们都在埋头苦读。同学们都特别节俭，每天班里安排几名学生到其他班收集空饮料瓶来卖钱。

　　对于目前的贫穷，王亮并不在意，他认为这只是家庭的状况，但以后生活的改变，是要靠自己去努力的。

　　他说如果家里条件好，自己的心态也会跟现在差不多，惟一不一样的可能就是进不了宏志班了。他很珍惜在宏志班的经历，“那种感觉，不知道还能否在大学感觉到。”一天到晚，王亮总是乐呵呵的，不停跟妈妈打着各种手势，但懂事的他从来没有提过学费的事情。

　　父亲说，大学考上了，就一定要上，“实在不行，就把羊全卖了，凑上第一年学费。”

　　A16-A17版统筹：本报记者张剑锋

　　采写：本报记者佟佳熹张剑锋刘英才相丽丽

　　摄影：本报记者浦峰赵亢倪华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