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山与川”15

　　吕明辉

　　如果一栋房子只可以供你暂时栖息，却要剥夺你一生的阳光，那么你要不要从那栋房子里走出来呢？就像偶尔误闯入房间被囚禁的昆虫——只有找到那扇敞开的窗子，逃出去，“明天”才不会被埋葬。谨以此文：纪念中国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纪念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

　　白纸黑字，永远地记录了国民党通化县党部勾结日本关东军发动暴乱的历史罪恶……

　　这是抗日战争结束之后发生的战争！

　　1946年2月3日，以孙耕尧为首的通化县国民党党部，勾结以日本关东军125师团参谋长藤田实彦大佐为首的日本法西斯分子，纠集了大约2万多人的兵力，向中国共产党刚刚在通化建立的新政权发起了暴乱，被我党政军领导机关组织部队及人民群众镇压下去——这就是中国现代史上有名的“中国通化二·三暴乱”。沈殿铠领着其他战士悄悄进了院子，然后又悄悄进了屋子。姜际隆家共三间房，进门是厨房，两侧东西各一间，有土炕。沈殿铠示意战士分成两队，同时闯进东西两屋，把枪对准坐在炕上的人，大声齐喊：“不准动！”

　　西屋里的人一愣，不知谁立即拉灭了电灯。战士们带有手电，一面照射，一面拉开电灯。

　　“谁再动就打死谁！”

　　西屋里有几个人在炕上打牌，还有几个看热闹的。见这阵式，都吓得说不出话了，有几个吓得哆嗦起来。倒底还是孙耕尧老奸巨滑，坐在牌桌前嘿嘿一笑说：“过年了，大伙儿聚在一块玩玩，不是大的赌博……”他想以打牌为掩护蒙混过关。

　　东屋的军需处长刘庆荣乘机说：“他们那屋耍钱，和我们无关，咱们走！”

　　坐在东屋炕上几个人听了这话，“呼啦”下炕想往外溜。

　　沈殿铠立即大喊一声：“都别动，你们看看我是谁？两个屋子里的人都抓起来！”

　　这一喊，把屋里的人都喊醒腔了。刚才吓蒙了，还以为是治安队抓赌呢？现在看清领头的是沈殿铠，知道漏底了。

　　土匪头子陈大虎想掏枪，被沈殿铠一把夺过来。众战士一齐喊：“举起手，谁动打死谁！”

　　由于走的急忘了带绳子，沈殿铠命令战士们解下绑腿将这些人都绑了起来。

　　当场被捕的除了国民党通化县党部书记长、“暂编东边地区军政委员会”主任委员孙耕尧外，还有保安处长姜基隆，军需处长刘庆荣，伪满警察王警尉，伪满洲国军班长杜挽非，土匪头子陈大虎、刘子周、三道江村孙村长和其他一些随从。

　　茹夫一又指挥另一部分战士对这个暴乱指挥所进行了搜索，搜出有关暴乱的文件多种，包括任命状、计划、密令、补备秘令、细则指示事项、追加事项、布告、军律、名单、印章、传单、文稿等等。还搜出一些手枪、国民党旗、日本旗以及黄色将校呢料、皮靴等作战物资。在孙耕尧身上，除了搜出一支三号驳壳枪外，还搜出一套用日文打印的重要文件。

　　茹夫一指挥战士押着一串人犯向回走。裕民街一带没有路灯，天黑路滑，一个犯人滑倒了，牵倒了一串犯人。等押送的战士将犯人们拉起来时，发现少了保安处长姜基隆。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弄断了绳子，趁滑倒时逃跑了。由于天黑不便追赶，茹夫一命令看紧剩下的犯人，分头解押：把首犯孙耕尧押往分省委审讯，其他人犯押往通化支队司令部……29.审问枭首

　　笔者在写作这部书时，没有找到关于孙耕尧被捕后的自白书，所以无法准确地了解当他被押送到中共通化分省委院子里时的心情，但我们完全可以猜测出孙耕尧当时的心情。

　　那一刻，孙耕尧肯定后悔了——因为他凭着多年的政治敏感，忽然明白了这个不起眼的小院子很可能就是中国共产党在通化的最高领导机关。他肯定在心里骂自己是个大笨蛋，是世界上头号大笨蛋——既然国民党是同共产党斗了几十年的老对头，自己作为国民党本市党部领导人，却没有搞清共产党党部的位置——既然国民党通化县党部和日本人联合暴动是为了推翻共产党政权，自己却没有把共产党在通化的最高领导机关列入暴动进攻目标之内。

　　我们还可以猜测到，当孙耕尧被押进一个铺着地板的房间里，被押解士兵摁在椅子上，面对四个审询他的共产党、民主联军高级领导干部时，他也绝对像其他罪犯一样，抱着侥幸心理想蒙混过关，绝对不想坦白交代。

　　当天晚上负责审讯孙耕尧的是吴溉之、王铮、刘东元和刘甄淼，还有从延安来的日本人杉本一夫和负责记录的刘曾。

　　这几位久经沙场的共产党老干部，具有相当丰富的对敌斗争经验，孙耕尧根本不是对手。

　　先是刘东元司令员揭了孙耕尧的老底：“我们见过面，是在苏联红军司令部。当时你们国民党党部要挂牌子，被我拒绝了，就在背后捣鬼。你们为什么要和日本人联合暴动？”

　　孙耕尧回答：“没什么，只是主义不同，信仰不同。”

　　刘东元厉声说：“主义确实不同，你是卖国主义！”

　　孙耕尧不说话了。

　　吴溉之用威严的目光逼视着孙耕尧说：“别幻想了，我们已经森严壁垒，你们的暴动，只能失败，不能成功。”

　　吴溉之用手掂量着在姜际隆家搜到的日文文件，指着身边的杉本一夫对孙耕尧说：“杉本同志是从延安来的，一会儿他就能将这些日文文件翻译过来。你看，是你自己招供呢？还是等杉本同志翻译过来……”

　　孙耕尧心怯了。他明白吴溉之这句话的分量，但他仍然不说话。

　　就在这时候，气愤的警卫战士上来打了孙耕尧一个耳光子，一下子就将孙耕尧打散架了。

　　孙耕尧招了。从当年的审讯记录看，孙耕尧将自己的身世、如何同日本人勾结、如何策反我方工作人员以及整个暴乱计划，都如实地招了。

　　但是，也许是疏漏，也许是故意，也许是惊慌，孙耕尧在招供中有两处出错：一是他没有供出第三指挥所在迟文玉家；二是第一指挥所本来在日本人栗林家，他却说成了藤田家，而藤田在通化是没有家的。

　　孙耕尧在审讯笔录上签了字。

　　白纸黑字，永远地记录了国民党通化县党部勾结日本关东军发动暴乱的历史罪恶……30.第六条线索

　　对从延安反战同盟来的杉本一夫来说，2月2日的夜晚是一个绝对难忘的、令他紧张的夜晚。在那个夜晚，他负责立刻翻译出从姜际隆家搜到的日文暴乱文件。

　　因为时间紧迫，翻译与行动几乎是同时进行的。例如：敌人发起暴动的信号是在“玉皇山放起狼烟”，当翻译出这一情况后，我军立即采取了相应措施。通过翻译发现在公安大队有一些通敌分子，领导上又立即将这些人抓起来进行关押。

　　就在杉本翻译日文暴乱计划文件时，航空总队我方也截获了一份日文暴乱计划文件——这是我方获得敌人要发动暴乱的第六条线索：二月二日那天晚上，藤田派出女特务佐佐木邦子，在省立医院附近同航空总队的日本人联络，把行动命令交给了林航空队的见习士官，我方侦察员逮捕了这两个特务。这份日文暴乱计划很快就交到航空总队副政委黄乃一手中，黄乃一命令他的翻译顾青同志立即翻译出来。连载·纪实作品（新闻编辑：曲兆佳）（来源：新文化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