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兄虎弟”险些命丧北海道(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7月14日13:34 新民晚报

劳工“生死簿”幸存者又找到2位，他们是一对亲兄弟——

　　·新民晚报东方卫视东方网“寻找‘生死簿’上的幸存者”特别报道·

　　“劳工‘生死簿’上的幸存者中有2位尚在人世，他们还是一对亲兄弟！”热心读者金立平的来电，让本报记者一怔。这对兄弟如今一个在上海，一个落户福建，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9时，记者分别与这对“难兄难弟”取得了联系。

　　9：00上海

　　被骗去日本

　　张飞龙和张飞虎，在“生死簿”上分别是第198号和第286号，他们的住址均为“巨鹿路象山路”，没想到真是一家人。

　　冒死偷偷记下的名单难免有误，张飞龙并未“上吊自杀”，记者在潍坊五村的一个普通民居里见到了他。老先生今年81岁了，瘦瘦高高，戴着金边眼镜，头发一丝不乱，他向记者缓缓讲述61年前遭遇的不幸。

　　“那年我20岁，弟弟只有15岁，家里条件不好，弟弟很小就跟我出门学手艺了。好像是1943年7月的一天，我和弟弟在巨鹿路上看到一个招募赴台做工的启事，说要招汽车修理工、饭师傅等，我就是修汽车的，打算去报名，弟弟说：‘阿哥，你去，我也去！’就这样我们俩瞒着家人去报了名。”说到这里，张老先生向记者透露，其实，他们兄弟俩的真名并不叫“飞龙”和“飞虎”，而是张冶海、张富仁，当年就是为了瞒过家人，才另取了名字。

　　“我们俩上船时，还以为是去台湾。中途停靠青岛，船上有好几个年长的人觉得苗头不对偷偷逃跑，被捉了回来，打个半死。”他们这时候隐隐觉察到，未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恨透“大胡子”

　　果然，等他们下船的时候，已经到了陌生的日本。“日本人强迫我们浸在药水里消毒，不肯下去的就用扫帚硬捅下去。”初来乍到，兄弟俩就觉得日本工头根本不把中国劳工当人看待。

　　“我现在还记得，有个日本工头叫佐藤的，人高马大，胡子拉碴，就数他最坏，动不动就挥皮鞭抽人。”60多年过去了，说起日本恶工头的残暴，张先生仍然气不打一处来。“每天早上5时，‘大胡子’就挥皮鞭把我们抽起来，吃过早饭后，大家就戴着矿灯、背着电瓶下井挖煤，触电是常有的事，有时被电昏过去了，他们就用皮鞭把你抽醒。”

　　“还有一次，我刚从井下上来，‘大胡子’让我去扛死人，我不愿意，他背起我就往地上摔，还要我马上爬起来，否则就要动鞭子，被他连摔3下后，我差点懵了。”

　　说到这里，张飞龙想起另外一个工友，遭遇更惨。“我们队里有个叫赵林宏的，有一天发烧，想休息，日本人不同意，他一气之下拿斧头把食指剁掉了，谁知道即便这样，日本工头还是没放过他，让他用流着血的手继续去挖煤。”

　　身上留伤疤

　　在角田煤矿，张家兄弟被拆散开来，哥哥在第4小队，弟弟在第5小队。虽然在同一个矿上干活，但兄弟俩基本说不上话，日本工头根本不让中国劳工互相走动。“我们只好在吃饭的时候偷偷见上一面，有时，我把自己的饭分给弟弟一点。”张飞龙说。

　　张老先生告诉记者，弟弟的耳朵在角田煤矿被日本工头打聋了。张飞虎如今身在福建，因为耳聋无法和记者通话，记者只得通过他的妻子了解他的遭遇。“老头子说他那时候年轻气盛，不愿听日本工头的使唤，结果被打个半死，现在他腿上的皮肤还是黑黑的，当年留下的伤疤还在。”

　　张飞龙的左手小指上也留着一道1厘米长的疤，是当年在井下被煤砸的。

　　决心讨公道

　　“当时我想这条命肯定丢在矿上了，心里特别想上前线打仗，死也死得痛快，总比这样被折磨死强。”张老先生感慨道，“万万没想到还能回来。”

　　1945年八九月份的一天，张飞龙像往常一样去上工，刚进矿就看见一大群日本人围在那里哭，回到工棚，从翻译那里得知日本鬼子投降的消息，中国劳工一下子欢腾起来。“劳工当中会剃头的忙着给大家理发，大家还杀了头牛吃。中国人终于扬眉吐气了，大家想去找‘大胡子’出气，结果他已经仓皇逃走了。”

　　这对当年的“难兄难弟”如今正积极准备诉讼材料。“如果能在有生之年讨回公道，我们的心也踏实了。”这是兄弟俩最大的心愿。

　　在采访结束时，张老先生特别补充了一点：“日本帝国主义的行径是无耻的，但许多日本人还是善良的。矿上有些日本工人，很同情中国劳工，偷偷从家里带煮熟的山芋给我们吃，我也很感激他们。”

　　本报记者钱滢瓅

　　张飞龙向记者控诉日军暴行他手上有当年做工时留下的伤疤

　　陶磊摄

　　抗战胜利了，张飞龙神气地穿上新衣在日本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