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头田人物钮方章
郑仁蛟遗作
收藏过程中，有时发生这样的事：一心求凰，费力抓住的却是凤。虽然所获不是原来期望的东西，但因其珍贵一样令人喜出望外。颜先生便做过一回这种故事的主人公。
几年前，颜先生在古玩城购得黄色冻石方章一枚，窃喜老板走眼，自己捡了一个漏。某日在电话中邀我前去观赏，保证让我“不虚此行”。
进客厅落座，饮茶半杯，颜先生进卧室弯腰曲臂捧出章来，边走边说：“你看，田黄冻章！它高10.4厘米，2.3厘米见方，不是特珍贵么？”我瞥了一眼，笑道：“锯出这么大一块方章的石料，至少要几斤重，而且形要长方，若真是田黄冻，岂不成了特级国宝？”颜先生很自信：“要不，我怎能让你‘不虚此行’呢？”
这方章颜色纯黄，如枇杷初熟；冻度很高，迎光半透；石质晶透，油光欲滴：萝卜丝纹细密而显现，钮部倾斜处有白色透明石皮。这无疑都是田黄冻石的特征。但我细察之后对颜先生说：“这章粗看似田黄，细品则不是。”颜先生大惊：“为什么？”我笑道：“你别紧张。它虽然不是真田黄，却也是上上等寿山石，俗称‘坑头田’，即掘性坑头黄冻，价值与下坂优质田黄相当。”颜先生仍然满脸狐疑，要我“说说清楚”。我指着方章说：“你看，它肌里的萝卜丝纹细密齐直，不像田黄石的萝卜丝弯曲自然；背面隐含水流纹，侧面有条水痕线，田黄绝无此征；红格短小，且无弯曲，与田黄格相异。所以，完全可以认定，它不是田黄，而是坑头黄冻。由于它肌理有少许浸润黄点和红晕，说明它早已离开矿体，独自深藏泥中若干年，与田黄有相似经历，因而被特定为‘掘性坑头’，掘者，挖也，从泥中挖出来的坑头黄冻独石之谓也。产量不多，偶有所获，如此大而完整者更少。明、清两代一直有人把它当作田黄，现在则将其纳入下坂田石。”
颜先生见我言之凿凿，虽然失望，却未反驳，只是喃喃自语：“让我空欢喜了一场。”“不，”我马上纠正，“你大可实打实地欢喜一场。一是石料珍贵，不亚于田黄；二是钮头极佳，为清末民初的钮饰名家郑仁蛟所刻。由于郑仁蛟早年从事木雕、青石雕，后来转刻寿山石，故他的古代人物带有明显的木雕和青石雕的痕迹，衣褶特多且富于变化，讲究线条飘逸犹如行云流水，这在当时开了寿山石雕一代新风，影响一直延续了半个世纪。能得一件他的作品，难道还不值得庆贺么？”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5年07月20日 第七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