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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赋渔特稿:来自中国的天使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7月21日10:40 南京报业网

  【南京日报报道】 利比里亚,西非距离赤道只有200公里的热带小国。也许这块土地上,也曾有过值得记载的人类文明,然而,直到1824年,美国在蒙罗维亚设立美国黑人移民区,这里的历史才不再昏昧不明。1847年,利比里亚宣告独立,然而,这个以“自由”为名的国家,在它远远早于很多殖民国家获得自由后,却并没有走上发展之路。自1980年以来,这个人口不到300万,面积相当于江苏省的小国竟然发生了四次政变,在战争中,国家的四分之一人口逃难他国,而死亡、疾病和饥饿则在威胁留下来的人。2003.9.19,联合国安理会

通过1509号决议,决定向利比里亚派遣维和特派团。2004年3月,应联合国的请求,中国派出人员,参加联合国在利比里亚的维和行动。虽然地球已经成为小小的村落,但南京人的目光却很难注意到这个苦难的国度,直到2005年7月,南京军区总医院参加第二批中国赴利比里亚维和医疗队的队员们归来。2005年7月15日,南京军区总院。上校助理员胡容、女队员周芸、李莉兰、陈声容……面前的维和女兵们完全不像想像中的那般刚强威武、不苟言笑。虽然赤道的阳光使她们的脸上多了一些小小的色斑,她们仍然漂亮。她们热情健谈,情感丰富而细腻,她们慢慢地说着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几次眼里显出泪花。在她们的讲述之中,我仿佛走进了那热浪滚滚、尘土漫天的热带丛林。

  来到了绥德鲁

  经过20多个小时的辗转飞行,飞机在利比里亚的蒙罗维亚缓缓降落。戴着蓝盔的联合国警卫人员端着冲锋枪站在飞机的周围,热浪扑面而来。不远处停着几架有着联合国醒目标志“UN”的白色直升机。队员们背着沉重的军用背囊,汗流浃背地在破小的机场等待着。一个多小时后,联合国的军用直升机将他们带到绥德鲁。这是她们将在这里工作7个月的地方。在利比里亚,这里被称作第四战区。白天气温高达40多摄氏度的利比里亚已经一个多月没下雨了。利比里亚不产水泥,整个国家没有一条水泥公路。每当车子走过,便要刮起一阵漫天的沙尘暴。“我们每次洗脸的时候,鼻子眼睛里洗出来的都是黄色的土。”周芸笑着说,“不过雨季以后,就好多了。但是水还是缺得厉害。”队员们的生活用水都要从几公里之外拉过来,然而拉水是件很困难的事。于是常常就出现断水的情况。“有时候,正在洗澡,打上肥皂正准备冲洗的时候,水没了。有时候,满嘴牙膏,水停了。大家相视一笑,用手擦擦嘴角,找一块口香糖,放在嘴里慢慢地咀嚼。”王朝霞说。有一段时间,海上运来的物品遥遥无期,队员们随身带的生活用品如牙膏、肥皂、洗衣粉、垃圾袋等都将用完。走廊上经常看见队员把肥皂粉小心翼翼地往小药瓶倒着,支援其他队员渡过难关。这一段时间,他们只能两天洗一次澡,两天洗一次衣服。在这里,早上穿上的衣服,到了吃晚饭时就会有盐霜了,一天中,衣服要湿好几次。

  一级战备之夜

  医疗队的营区是个700平方米的小院,女队员5人一间,一个人平均不到2平方米。所有住房全部是用压缩板搭建的简易住房,高度只有2.5米,房与房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铁皮,隔壁的说话声能听得一清二楚。睡觉时,她们把防弹背心竖放在枕头后面遮挡着头部。以防万一。与宿舍一墙之隔的就是马路,马路后面就是村庄。什么意外都可能随时发生。所以对外的窗户永远不能打开,不能让外面看到里面任何的活动。为了安全,队员们不得私自走出小院。7个月,除了少数几次集体活动,他们就一直在营区、医院,医院、营区,来来回回地转着圈子。“黑人的歌舞、酋长的村落、浩瀚的森林、美丽的海岸,只能在心里想着,可是维和任务第一,安全第一,部队有着铁的纪律。”马爱华说。形势突然发生变化。距驻地不到40公里的科特迪瓦政府与反政府武装人员发生冲突,部分反政府武装人员已进入绥德鲁境内,绥德鲁群众游行不断,群情激愤,已发生多起暴力事件。距驻地90公里的塔贝塔还发生了骇人听闻的吃人事件。塔贝塔出现了很多针对维和部队的威胁性传单和大幅广告,上面画了一个大骷颅头,一个大×。那天晚上十点多钟,营区忽然响起一阵紧急的集合哨。蒙罗维亚急电:联合国人员可能会遭到袭击。一级战备。战士冒着倾盆大雨将一辆大卡车和一辆依维柯车开进营区,准备随时撤离。营房内,队员们无声而紧张地做着战前准备,窗外大雨如注。女队员们异乎寻常的冷静。棉袜、汗衫、雨衣、军用胶鞋、手电、防蚊油、打火机、瑞士军刀,队员们有条不紊、默默地准备着。紧急状态一直没有解除。晚上睡觉只能和衣躺下。钢盔放在床边桌上,防弹背心挡在头顶。鞋子必须摆放在最适当的位置,一旦有事,保证一步到位。袜子放在口袋,在安全以后再穿。紧急行动时,也许因为一个人的耽搁,就会断送全体队员的生命。一段时间过去,所幸灾难没有发生。然而,在这里,没有一刻神经可以松弛。“那天晚上我没有流泪,只是想,如果我能够平安回去,我一定在我的后半生,好好地待我的他,好好地陪我的他。”已经平安回来的胡容,眼里闪出泪花。

  来自中国的天使

  利比里亚的战争已经进行了十六个年头。医疗队入驻的大吉省省会绥德鲁市只有一条街道,没有电,没有饮用水。维和士兵们生活条件非常艰苦,住的是野营帐篷,饮食简单,饮水困难。恶性疟疾、艾滋病、肺结核、登革热、黄热病、霍乱、肝炎、盘尾丝虫病、拉沙热、伤寒、肺吸虫病、脑膜炎、非洲昏睡病、麻风病、狂犬病等在这里都是高发病。中国医疗队的任务沉重而艰巨。在第二批维和医疗队收治的住院病人中,有三分之一都是艾滋病人。有时门诊一天能接诊到三个艾滋病人,病房里同时住着两名艾滋病人已不足为奇。医务官善意地提醒我们,曾经发生有绝望的艾滋病人拔出手背上的针头刺向护士。所以在这里,胡容定一条规定:护士给病人进行静脉穿刺等侵入性操作时,必须有一名男医生陪同。护士陶涛在上班的第一天,就碰上了艾滋病人。“门诊护士领着一名瘦骨嶙峋,虚弱无力,双眼凹陷,神情忧郁的病人进入病房,告诉我,这是一名HIV阳性病人。我心里一拎,是艾滋病人。我微笑着用英语向他问好,安排他在隔离病房躺下。医嘱要求静脉输液。扎紧止血带,病人很消瘦,血管倒是很明显。然后消毒皮肤,居然拿棉签的右手还是因为紧张而有点颤抖。消完毒,我深深吸口气,进行静脉穿刺,一针见血。给病人把液体输上后,我的额头已满是汗水。不过,从那之后,我就从容面对了。”所有护士,白天黑夜,从艾滋病患者的一日三餐到每一项医嘱都尽心尽职。她们为病人酒精擦浴、喂水喂饭,调剂饮食,心理护理,想方设法逗他们开心。她们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面对这样病人的危险,但责任让她们无所畏惧。肌肉注射、静脉输液、抽血化验,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有些病人不懂英语,我们只能打手势。我们对他们始终保持着微笑。也许这微笑,能给他们带来片刻的安慰。”护士王泓说。除了艾滋病,医护人员还要面对许多高危传染病人。“我们曾经收治了一名疟疾病人,持续41度高热。在静脉给药的同时,我们护士一遍又一遍地耐心给病人进行酒精擦浴,汗水湿透了工作服。同病房的病人都深深感动,说,就是在他们自己国家的医院,也不会这样的尽心尽力。”陈声容说:“甚至有许多病人,坚持要在我们中国医院治疗,而不肯转到硬件条件更好的三级医院。”“那天中午11点半左右,接诊室匆匆拥进几名埃塞俄比亚维和士兵。”周芸说,“那个痛苦呻吟的士兵双脚肿得像馒头一样。当班医生诊断是急性肾衰。在国内,必须进行血透。可是整个利比里亚也没有一台血透机。他们围着我,围着医生,在我们的身上,寄托着埃塞部队甚至整个战区对我们的信任和期望。我们很快制定出详细的护理计划。经过24小时精心治疗和护理,病人病情终于稳定,并能转往首都了。离别的时刻,病人含着泪和每个护士握手,问着每个人的名字,在嘴里重复着。被感动的战区医务官连声说:‘你们是来自中国的天使。’”

  利比里亚的虫与阳光

  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所以来利比里亚的时候,女队员们几乎每个人都花了上千元买了许多的护肤品。然而利比里亚的阳光不可阻挡。才七八天,女孩子们已经悲观失望,不再使用名贵的化妆品了。“不管有用没用,我们一定要坚持美丽着,这也是一种意志和信念。”胡容给女队员们打气。然而片片的色斑还是很快爬上了她们年轻漂亮的脸庞。国内听到传言却是,她们比在国内还要白。这是善意的谎言,怕家里人心痛。攻击女队员们的不只是强烈的紫外线,还有可怕的虫子和小动物。草丛中有着怪模怪样,一辈子也没见过的虫子。空中也有,满天飞。胡容说:“在简陋棚屋装饰成的网吧里给家里发信,为了对付飞虫的围攻,我们把两台电风扇对着自己吹,然后用餐巾纸把吹倒在桌子上的飞虫满把抓起来。在洗澡间,我们也会披头散发举着脸盆对着横冲直撞的特大飞虫疯狂追赶。我们已经习惯跟虫子们打交道了。”发生在胡容身上的还有一件事。“起床刷牙,天还没完全亮,拿着杯子接水荡了一下,再接了水准备漱口,快到嘴边时感觉有一个东西趴在杯沿上,来不及尖叫,立即摔了杯子。缓过神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当地人称为‘壁蛙’的小动物。这之后,我再也不敢睡意朦胧地刷牙了。”胡容笑起来。至于爱做俯卧撑的蜥蜴、大大小小的老鼠就更是平常了。宿舍门前的草丛中还打到过70厘米长的毒蛇。不过,她们最要当心的,还是蚊子。在利比里亚,蚊子带虫率高达95—99%,它们四处传播着恶性传染病,其中最易感染的是疟疾。队员们在利比里亚的时间里,要不断地吃抗疟药。连服一周,然后停服一周,再连服一周。如此循环,直至回国。服药的副作用有多大不是很清楚,但队员们在服药期间,都出现了胃痛、腹泻、头昏、食欲不振等不良反应。但是,如此的付出,终于保证了维和任务的顺利完成。吃的问题,在利比里亚是个极大的困难。他们的食品是由联合国提供的,可是由于路途遥远,蔬菜很难保鲜,就从来不给绿叶的蔬菜。由于运输不便,吃霉变的食品,对于队员们来说是常有的事情。霉变的大米,霉变的木耳,洗十几遍仍是有霉味,可是不得不吃。“我们最想的就是国内的蔬菜了。在这里,我们许多人嘴里都生了溃疡。没办法,自己开荒种菜。可这里土地贫瘠得让人吃惊。我们付出那么多那么长时间的心血,种出来的青菜瘦瘦小小,稀稀拉拉,而且长到小指头那么高,就再也不长了。只好拔出来,我们43个人,只有这么一小把菜,只好烧一锅汤。就算养养眼吧。”李莉兰咂咂嘴,笑起来。胡容说:“我们就每天吃维生素类的药片。”

  思念,思念

  胡容每次面对陈声容,心里总是一阵心痛和不安。陈声容的妈妈住进了医院,是癌症。所有的人都瞒着她。胡容更加细心地照顾着陈声容,察看着她哪怕细微的表情,怕她知道这消息,怕她受不了这打击。陈声容离开妈妈来利比里亚的时候,妈妈检查身体的结果还没有完全出来。到绥德鲁一个月,妈妈就住院手术了。“从利比里亚回来,我要去看妈妈。妈妈交待家里人,说我飞了几十个小时刚到,太累,让我先休息。我睡了,睡得好香。第二天到医院前,丈夫才告诉我真相。”陈声容极力忍着眼泪。“队里只有唯一的一台电视机,电视只收到中央四套一个台的节目。过年的时候看电视,不能看到祖国、亲人这样的字眼,一看到就流泪,一想流泪就赶快转移注意力。有时候想收也收不住,无声地,眼泪就不停地往下滚。”胡容说。“利比里亚没有通讯设施。大年三十,大家排着队第一次跟家里人通海视电话,每个人只有五分钟时间。可是大家说得最多的竟是这一句‘我一切都好,没什么事吧?把时间留给有孩子的人说吧。’”余红梅说,“我们医疗队43个人,是个大家庭。”2005年5月5日上午10时,利比里亚的首都蒙罗维亚。联合国官员将“和平荣誉勋章”挂在了中国维和部队官兵胸前。医疗队的女队员们站在位于主席台中央的队伍的最前面,英姿飒爽,格外引人注目。当时烈日当空,明晃晃,让人睁不开眼睛,气温高达40摄氏度。3个小时,她们笔直地站立着,皮肤晒伤了,汗水打湿了衣服。然而她们的内心充满甜蜜——联合国秘书长利比里亚事务代理、特别代表穆萨说:“中国维和部队为任务区各国维和部队树立了典范。”7月11日,经过几十个小时的飞行,机长在喇叭中说:“亲爱的维和官兵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飞机现在已进入中国领空。”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回家了。第二批英勇的维和战士归来了,第三批战士又踏上征程。对于千百万饱受冲突、战争之苦的人民而言,维和战士们的“蓝盔”是和平的象征。如今,中国有上千名维和人员在10多个任务区执行任务,他们杰出的表现,受到了全世界的赞叹。一名不属于中国任务区的士兵在自己胸牌的背后写着这样一句话:“如果我负伤,请把我送到中国医院。”这样的信任,在我们来自南京军区的维和队员们工作的绥德鲁医院,比比皆是。他们,带着使命而来,他们在困苦的环境中,在危险的战地,用全部的生命来奉献。因为地球,是我们共同的家园,地球上的每个人都与我们息息相关,我们希望每个人都能享受到没有硝烟的宁静。2004年5月,26岁的维和士兵付清礼在刚果(金)执行任务时不幸牺牲。生前,他这样说道:“我们是为和平而来。”是的,我们为和平而来,即使牺牲自己的生命。(编辑 丹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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