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利所诱“猫鼠”言和 打假线人集体倒戈“护假”

　　据《新民周刊》报道上世纪90年代初，广东一些沿海城市造假泛滥、走私猖獗，烟草、工商、海关等部门发出“悬赏令”，号召群众举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原在造假企业务工的农民工纷纷举报自己的老板，越来越多的打工者到工厂卧底“淘金”。在潮汕地区，甚至出现几百名打假线人整天开着摩托车一路跟踪运假车辆的场面。

　　在我国现行法规中，线人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身份，线人保密机制也尚未建立。这意味

　　高危职业

　　6月底的一个傍晚，记者在江西宁都县的一家宾馆见到了32岁的赣南农民曾金福。这个曾在广东潮汕地区做了7年打假线人的男子形容自己的处境时说：“我必须像兔子一样，出门时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怕有人加害。”他的左耳仅剩下一半，这就是做线人的“代价”。

　　去年7月18日深夜，曾金福回家途中被假烟制造商黄老板雇的3名杀手砍成重伤。此后，曾金福还多次遭人跟踪。“打假部门曾送了我1000元慰问金，我要他们保护我，但他们说我踩点打假属于个人行为，责任自负。”曾金福的线人生涯自此结束。

　　初次试水

　　曾金福点燃一支烟，回忆着7年的线人生涯。7年前，曾金福到潮阳区和平镇中寨乡一家“织布厂”打工，这里实际是一个假烟制造窝点。“假烟利润很高，老板一天净赚5万元”，老板买了一部奔驰车，这种阔绰令曾金福惊叹不已。一天，他听说老乡李小东靠向政府举报造假信息，一个月挣了十几万元奖金。

　　“打工就算累死了也挣不到那么多。”曾金福想走李小东那条致富路。不久，一个老乡透露普宁市占陇镇有一个假烟厂，他立即举报给烟草专卖局。曾金福这一次领到了3万元奖励，他兴奋不已，自此开始线人生涯。

　　逐利为先

　　受曾金福的影响，妻子、妹妹也都辞职做起了线人。曾金福整理潮汕地区各打假部门的联系方式，而那些产品被假冒的厂家也开出奖金换取线人的支持。“与有关部门相比，这些公司更慷慨，随便打一个造假点就会给好几千元。”

　　此时，越来越多在潮汕一带打工的人，都意识到打假是一条发财之道，他们“亲帮亲”逐渐加入线人队伍，鼎盛时期多达六七百人。而启发曾金福踏上线人之路的李小东，在一次踩点时被人发现，惨遭毒打，此后逃回老家。李小东被认为是第一个受到威胁隐退的线人，他淡淡一笑：“那是2000年。我差点被活埋。”

　　据不完全统计，从1999年以来，在数百名“线人”的协助下，烟草专卖部门在普宁、潮阳两地成功打击收缴300多台非法卷烟机和大量的假烟成品、半成品。

　　如数家珍的曾金福显然对这段“光辉岁月”很是怀念。其实，并不是每一个线人都能靠打假致富，发财的多半还是头目。但没有人想重回工厂踏踏实实挣钱，曾金福坦言：其实就是好吃懒做。靠打假挣钱来得快，自由，不像打工那么累。

　　集体嬗变

　　2003年8月10日，29岁的李永平与27岁的老乡邱新荣在普宁一个假烟制造窝点“踩点”时被活活打死。李永平的惨死对其他线人产生了极大的心理震撼，加速了他们的嬗变：一部分投奔造假者；一部分只要造假者给钱就不举报；还有一部分退出了江湖。

　　其实，早在2000年，也就是线人刚浮出水面不久，潮汕一带的线人就已经开始与造假者“握手言和”。打假圈子中稍有名气的头目都曾在别人牵线下坐到了制假者的宴席上。

　　“老板都在尽力结交更多的线人，如果被举报了，损失是数十万元甚至上百万元，而线人几千元就可以打发。”曾金福承认，他也有几个老板每月至少进贡数千元的“封口费”，这比举报费来得更多、更快，而且更安全，线人们纷纷倒戈，做起保假者。他们帮助造假者订立了一套针对性颇强的制度，比如在厂时间收掉工人所有通讯工具等，对打假工作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障碍。（文中部分人物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