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这是一部讲述现代都市情感的小说。顾海洋有一个幸福的小家庭，当他把母亲接来一起住以后，两代人的不同生活习惯引起婆媳矛盾，一系列的故事展开了……小说情节纵横交错，包容了所有我们需要并渴望之美好的人间感情———爱情、友情、亲情……根据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在今年北京举行的大学生电影节上获得最佳导演奖。

　　二十七、提前回家的顾海洋

　　顾海洋拖着行李出了流亭机场，比预知的归程提前了10天。他想给肖晓个惊喜，便也没知会她，望着远处的市区，心被即将到来的见面场景给幸福成了惊涛骇浪。便先乘机场大巴回了家，远远看见家里晒台上结满了火红的西红柿，会心地笑了，知道是母亲的杰作。

　　没按门铃，他用自己的钥匙开了门。母亲正在厨房里洗碗，听见门响就跑出来说：“肖晓……”却见是两肩风霜的儿子，正满脸是笑地看着她。

　　顾海洋张了张胳膊，喊了一声“娘”，他想给母亲一个拥抱。母亲见状，甩着水淋淋的双手，慌乱地在身上蹭了几下，说“海洋啊，海洋……”又往他身后看：“没去接肖晓一起回来？”顾海洋放弃了拥抱母亲的念头，知她也不习惯，便拉过母亲的手，说：“娘，饿死我了，快给我煮碗稀饭。这一年我做梦都想吃着豆腐乳，喝你烧的小米稀饭呢。”

　　母亲手忙脚乱地洗好米，点上火，跑过来问：“肖晓呢？没去接你？”

　　顾海洋乐了一下：“我要给她个惊喜，待会我喝了娘的小米稀饭长了力气，就去把她给你扛回来。”

　　母亲乐得合不拢嘴，拽着儿子的手，看了又看：“这手瘦得都没肉了，这洋人的饭菜不养人呢。”顾海洋说：“那当然，英国的饭菜我咽不下去，晚上经常被饿醒了绕屋子找吃的。”母亲看看他的脸：“脸倒是白了，白了有什么用？还是瘦了。”顾海洋知道，久别重逢，让母亲心里悲喜交集，就岔开话题，拉过行李箱说：“娘，我给你带了一套英国的披肩呢。”说着，就拿出披肩披在母亲肩上：“英国的老太太天一冷就披上了，人老了比较容易受凉。”

　　母亲摸了摸披肩：“不便宜吧？”

　　“很便宜，比国内还便宜呢。”顾海洋知道，依着母亲的节俭成性，若说出价钱，怕是母亲会把这条披肩一辈子压在箱底不舍得披。

　　厨房响起了“哧哧”的声音，母亲拍了一下腿：“你看，我们娘俩就顾说了，稀饭冒出来了。”说着就一溜小跑钻进厨房。

　　一会儿，热腾腾的稀饭就端上来了。母亲切了一盘腌萝卜，摆在顾海洋面前，一边用勺子搅着小锅里的稀饭一边美滋滋地看儿子喝：“慢点，烫不烫？”

　　顾海洋边说不烫边喝，真的是好久没喝过这么香的稀饭了……

　　吃完稀饭，和母亲又聊了一会，顾海洋就去找肖晓了。他买了一束火红的玫瑰，在少年宫门口等了半天，没见着肖晓出来，就把电话打到办公室去问，才知道今天肖晓带着学生去电视台录节目去了，录完节目直接回家。

　　顾海洋又拦了车，径直去了她租的房子。

　　上了楼梯，见一个瘦瘦的年少男子坐在门口的垫子上摆弄手指甲，就上前问他在等谁？

　　这个男子就是齐小路，半个月来，他天天坐在擦脚垫上等眉西到10点钟。齐小路消沉地看着顾海洋怀里的玫瑰，问：“你可以借我一支玫瑰吗？”

　　顾海洋犹豫了一下，说：“这是我特定的一个数字，送给我女朋友的。”齐小路沉默了一会，指了指身后的门：“你女朋友住在这里？”顾海洋点了点头：“你呢？”

　　“我在等我女朋友。”齐小路笑了笑：“不过，她说和我只是个毫无意义没有未来的游戏，她不能爱我，因为我太小了。”

　　顾海洋“哦”了一声，心里却浮上了一丝阴云，又仔细地看了一下门牌。是的，没错。肖晓就是住在这里。

　　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齐小路站起来倚在墙上，看见眉西挽了一个男人上楼来，他咬了咬嘴唇，死死地看着春风满面的眉西。眉西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齐小路竟会这样固执地等在这里。她已足足有半个月没回来住了。齐小路用凝视的眼神死死盯住她。她挽着的男子侧了一下头，问：“你朋友？”眉西浅笑一下，说：“不是，是肖晓的男朋友。肖晓是和我合租房子的那个女孩。”说着，她掏出钥匙开了门，把挽在胳膊里的男子飞快拽进去。然后，她飞快地关上了防盗门，隔着门上的小铁窗爽朗说：“对不起，肖晓不在，我就不请你进来坐了。”

　　看着眼前这具有戏剧性的一幕，顾海洋给听愣了，看呆了。他慢慢走下来，站在齐小路面前，死死地看他，低声问：“你跟我讨一支玫瑰，就是为了送给你的女朋友肖晓？”

　　齐小路怔怔地看着他，突兀地咧嘴一笑，顾海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按响了门铃，眉西在里面没好气地喊道：“别按了，我不是说了肖晓不在家吗？”顾海洋疯狂地拍着门：“你告诉我，他真的是肖晓的男朋友吗？”

　　“你什么意思？还要我重复一遍吗？”眉西说完，忽然觉得声音不对，她迟疑着开了防盗门，看见站在一壁的齐小路正冲她凛冽一笑：“眉西，我爱你，我会让你记得我，一辈子都抹不掉对我的记忆。”她忽然想起，刚才在门外问她的，不是齐小路的声音。她拿起那束玫瑰看了看，花丛里隐藏着一枚精美的小卡片：“小妖精，我会来向你报到了。”玫瑰不是齐小路的。她抱着玫瑰，怔怔地转回来，猛然间意识到顾海洋回来了！怪不得刚才开门时，她隐隐觉得楼上有个人影在晃动呢，原来是他。“天呐，我闯祸了！”眉西扔下玫瑰，手忙脚乱地去给肖晓打电话：“肖晓，顾海洋回来了，他来这边找过你，我……我闯祸了。”那边的肖晓发出了“呀”的一声尖叫，就甩下了电话。

　　肖晓从电视台出来，把学生送走后，就直接去了威海路。陈鲁买了新房，请她帮着参谋一下窗帘，肖晓接到眉西的电话，就冲过去三把两把夺下老板娘正拿给陈鲁看的样品说：“改天我再帮你来选，你先把我送回家去。”

　　陈鲁见她风风火火的样子，就笑着问：“什么事把你激动成这样？”

　　“顾海洋提前回来了，嘿，居然想跟我闹惊喜，不告诉我呢。快点，你把我送回去。”拉起陈鲁就往外跑。

　　好容易到了小区，肖晓打开车门，笑嘻嘻对陈鲁说：“嘿，情人久别，今天就不请你上去掺和了，没意见吧？”陈鲁冲她笑着摆了摆手：“我不罗嗦了，怕是我再多说一句话，你心里都要骂我八婆一百遍。”

　　肖晓边连蹦带跳往楼上跑边掏钥匙，也给他一个惊喜。她怎会知道，当她从陈鲁的车上下来时，顾海洋正站在阳台上，将她的欢快与车中陈鲁的微笑一并收入眼底，目光一路追着肖晓往楼上跑，心里只觉得有股沁冷直抵而来。不过一年而已，他的小妖精怎就成了门口有人等，归家有人送的风情女子？

　　当肖晓冲母亲摆摆手指，悄悄来到他身后，并从背后搂着他的脖子，一下子跳到他背上温柔地“嗨”时，他没有热烈回应，只是默默地掰开她合在自己胸前的手，慢慢地转了身看着她，用冷静的目光：“你来了？”

　　他的冷静，他眼里凝着疼让肖晓疑惑，她将手指插进他的发里，温情地抚摩着，说：“海洋，你身体不舒服？”

　　顾海洋仰起头，定定地看着她：“刚才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海洋———！？”顾海洋摆了摆手：“你回去吧，还有一个人坐在门口等你呢。”

　　“你说什么？海洋，我不明白你说了些什么？”

　　“真可笑，他居然跟我讨一支玫瑰，送给他正在等的女友。他还不知道，他的女友竟是我的未婚妻！”

　　“海洋，你让我越来越糊涂了。”肖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她冲里面的客厅喊：“娘，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上我的母亲，她什么都不知道！”顾海洋压低了嗓音阴沉地说。肖晓恼了：“有话你直接说，我怎么了？”“你没怎么了，你过得很幸福，我只不过离开了一年，你就混得有人送有人等了，还有我这个千里迢迢奔回来找你的，你还要我说什么？”

　　“莫名其妙！”肖晓甩手就走：“如果你觉得侮辱我可以让你快乐，就随便你了。”

　　从顾海洋一个人黑着脸回来，母亲就觉出苗头不对，刚才肖晓进门，她还欣慰了一下，以为儿子只是没找到肖晓，心里有点难过，等她回来一切都就好了。谁知两人竟吵了起来，见肖晓两眼擎着泪往外跑，她拽着肖晓不让走，说：“肖晓，你跟娘说说，这是怎么了？”

　　肖晓回头看了她一眼，泪珠噼里啪啦地就滚下了，轻轻地把她拽在胳膊上的手拿开，一声不响地跑下楼去了。（26）作者:连谏汉语大词典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