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发商欺行霸市？肉贩无理抗法？

　　批发商欺行霸市？肉贩无理抗法？

　　市区私宰肉执法冲突调查

　　本报记者　兴乐　雨鑫

　　近两个月来，市区私宰肉执法冲突接连见诸媒体，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长期以来肉贩与批发商的利益矛盾。在肉贩直指批发商是“肉霸”，而批发商却对私宰肉冲击市场大吐苦水的同时，媒体的报道以及执法过程中的一些现象也引发了不少争议：私宰肉背后真的存在着那么多复杂的利益关系？

　　针对市区生猪屠宰和肉品流通管理存在的主要问题，本月中旬市政府组织经贸、工商、农业、卫生、税务物价等部门进行了专题调研；为博采众议，7月19日、20日，江门调研人员甚至到佛山、中山的兄弟部门“取经”。私宰肉何去何从？批发商和肉贩之间的矛盾如何调和？月底，各课题组的调研报告将会汇总，并可能就上述问题给出初步答案。

　　个案一：批发商指使“马仔”巡市？

　　事件

　　肉贩持刀伤执法者被刑拘

　　5月27日上午8时许，环市工商所执法人员联合市肉检所工作人员，对市区北郊市场进行打击私宰肉联合检查，执法人员来到该市场1××号猪肉档时，经营者陈某无法向执法人员提供所售猪肉的《检验检疫合格证》，于是被要求暂扣其已装入钱柜的猪肉，双方争执之际发生了伤人事件，工商所叶某的右前臂被锋利的猪刀割伤，部分肌肉撕裂，伤口大约4厘米长、1厘米深。

　　说法

　　6月2日，当地媒体报道的《北郊市场发生暴力抗法事件，无理商贩砍伤一执法人员》引起当时20多位目击者的“气愤”，认为失实，于是联名向该区有关执法部门发出信访材料，认为陈某伤人有错是不争的事实，但也要考虑案发现场的特殊情况。

　　“当时有五、六个没穿制服的男青年(其中一个留长发、染黄发)手持塑料袋，在批发商朱小姐的带领下，直奔市场，首先来到其中一家肉档，抢走了自认为是可疑的私宰肉，随后涌向其他肉档，一时场面混乱”，20多位目击者认为，当地媒体的报道对当日现场朱小姐和这些男青年的身份和行为没有提及，因此，事件的起因和过程出现了多方说法。

　　“在几个男青年来到陈某的档口前，陈已将猪肉放进了钱箱里；接着工商所的人走过来，要求陈出示肉检证明，陈没有出示，朱小姐当即大喊一定要‘搞掂她’，几个男青年蜂拥而上，双方对垒、争吵”；“陈紧紧抱着钱箱，工商执法人员见状就过去拉住陈，在拉扯中，陈咬了其中一位工商执法人员的手背一口。此时，工商执法人员一起将陈按在肉台上，那几个男青年趁机将陈放在钱箱里的猪肉拿走，同时也取走了钱箱里的钱。陈情急之下，用力摆脱了工商执法人员，同时随手拿起桌上的肉刀，大喊要那帮男青年将钱放下”！与当地报道称“陈某用右手拿起猪肉刀，劈向叶某，砍伤其右前臂”不同的是，目击者认为，是因为批发商朱小姐指使五六个身份未明的男青年抢陈某的猪肉和钱，陈情急之下才持刀阻吓，工商执法人员见状前来夺刀，在场面混乱、人员拥挤的情况下，挣扎中的陈某手中的刀子划伤了叶某的手臂，而不是有意识的“砍”！

　　当时的情况究竟如何？那些男青年是执法人员吗？当记者向朱小姐求证时，她承认有男青年在场“你可以向当时的执法人员了解，我只是协助执法，不好发表意见”。而据现场目击的肉贩称，以前执法人员前来检查，常有无证猪肉转移不及被扣留的情况，肉贩与执法人员并无出现如此激烈冲突；他们对肉检人员比较熟悉，但此次抢夺陈某猪肉和钱的五六个男青年身份不明，“既非工商人员，也非平日里见到的肉检人员，他们和批发商一起介入执法才引发激烈反应”，目击者直言不讳，“他们应该是朱小姐的‘马仔’，如果说那五、六个男青年是江门市牲畜屠宰管理监督所(简称‘肉检所’)的工作人员，那么就请说出他们是肉检所的何人，姓甚名谁”，20多位目击者认为他们完全具备指认能力，但至今并没有执法部门找他们其中的任何人作过调查，而在信访答复中认为目击者联名反映情况“与事实不符”的执法部门表示，不能向记者提供当事人口供等原始资料信息，只是口头表示当日在场的都是执法人员。

　　一肉贩承认，所卖肉中确有私宰肉，他向记者反映，不少市场中的个别肉贩，一天只从批发商进一两头猪，却批发着10余头猪的私宰肉，且总能在执法人员检查时“幸免”。“罢市反而‘益’了那些人”，5月28日，集体停市一天的肉贩第二天又恢复开市，而那帮男青年也于5月28、29日两日前来“巡查”，作为引发这次伤人事件中的重要人物”，这些男青年身份到底如何仍是个谜。

　　现在，陈某已被刑事拘留，案件仍在公安部门审理之中；而市经贸局方面则告诉记者，由于行政职能划分的变动，属下的牲畜屠宰管理监督所已不复存在，6月26日，牲畜屠宰管理监督所已正式被解散了。

　　个案二：执法者依赖批发行人员执法？

　　事件

　　批发商查肉档起拿钱纷争

　　就在5月27日冲突发生的第二天，朱小姐和另外几个人又出现在丹灶圩市场周某的肉档，双方发生扭打，周的女儿衣服被撕破，朱小姐被咬了一口。事后周某表示，钱箱里的1950元和10多公斤猪肉不见了；经环市派出所调解，朱小姐付给对方2200元了结此事。

　　说法

　　对于5月28日的事件，朱小姐向记者表示，此事她被“屈”——围观的群众可以作证：事发现场他们没人拿过周某的钱和猪肉，同去的是肉检所执法人员，“他们在环市派出所里的口供可以证明当日的情况”；而“周某咬定不见了钱和猪肉，派出所又认定我没有执法的权力，但我在现场的行为又涉嫌执法”，朱小姐说自己当日在派出所录口供时委屈到哭出声，“死无对证，也只能给钱了事。”她更道出打击私宰肉的艰难现状：“执法部门根本就没有这么多人手和精力一个个档口去查私宰肉”——执法者总是依赖最了解肉贩卖肉情况的批发行提供信息、协助现场执法，而无执法权的批发行人员在协助打击私宰肉的过程中又总是首当其冲地被使用。

　　不是结局的尾声

　　对于自己被逐出市场，肉贩李某告诉记者，他在群星市场卖猪肉已有4年多时间，一直按时缴交档位地租和工商费，以前生意难做，好不容易近年附近兴建碧桂园，人流增加，生意好转，今被“勒令”出场，对家里的影响非常大。

　　李某还有可能回到市场吗？群星村委治保有关负责人谢先生表示有可能，前提是李某保证出售合格的猪肉，而届时市场还有空余档位。

　　李某告诉记者，7月21日，朱小姐来到周姨在丹灶圩市场的档口对他说，只要他们家在两个市场的肉档每天各拿半边猪肉，就可以帮他拿回群星市场的档口；朱小姐否认此说法，称她到周某的档口只是问她还拿不拿猪肉，“自从7月1日之后，他们就没有在我这里拿过猪肉，我定点供应的市场不从我这里拿肉，而这样的档口一天能卖出两三头猪的肉量，肉从何来？”

　　对于陈某被刑拘和李某被逐出市场，朱小姐如何看待？采访中她拒绝对他们的遭遇作出评价，但表示：之前当地媒体对她的报道有失实之处，她保留追究有关报道的法律责任的权力。

　　对于市区生猪屠宰和肉品流通管理有关问题，本报将进行追踪报道，敬请读者留意。

　　个案三：

　　杀一儆百打击私宰？

　　事件

　　媒体介入肉贩被逐出市场

　　7月12日，当地媒体发表《有人阻止顾客买肉》报道，披露肉贩李某与朱小姐的利益冲突：报道怀疑7月9日上午，在丹灶圩市场周某档口，4个不明身份的男青年受朱小姐指使，以周某所卖猪肉短斤缺两为由闹事；周某丈夫李某在群星市场的肉档，也遭人连续两天把摩托车横放在他的档口前，阻挡顾客买肉。在报道出台后，肉贩李某被有关部门逐出市场。

　　说法

　　对于媒体报道“阻止顾客买肉”这一说法，朱小姐澄清，自己并没有叫别的顾客不要买李某的猪肉；别的肉贩两三天就清款一次，李某欠她近5000元的猪肉款一段时间都不还，她才不得不到市场来催款，“谁愿意这么热的天连续两天在市场站两个小时，被人当猴子看！”她又告诉记者，根据政府规定，江门市区的猪肉要由市肉联厂通过批发商供应，丹灶、群星两市场的猪肉均由她经营的“蓬二批发行”定点供应，“每个猪肉档的基本销售量波动不大，这些都有登记在册，全在他们掌握中，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李某家两个肉档加在一起每天才拿1／4只猪的肉量，有卖私宰肉的嫌疑”，记者提出现在合法猪肉在江门也有多条途径获取，朱小姐称，问题的关键是这些卖私宰肉的肉贩根本提供不了嫌疑猪肉的有效屠宰检疫证件，肉贩之间彼此清楚销售情况，一旦有肉贩低价卖私宰肉来占有市场，势必带动其他肉贩一起销售私宰肉。有肉贩吐苦水：朱小姐的猪肉价格比较高，如果全部买她的猪肉，就要亏本。朱小姐回应说，其批发的猪肉价格是严格执行市物价局确定的标准。当然，如果政府以后撤销批发行或允许肉贩和养猪户自行到肉联厂屠宰生猪，她也无话可说，但在政策出台以前，她维护自身利益是无可厚非的。

　　肉贩李某则认为，《有人阻止顾客买肉》的报道激怒了朱小姐，直接导致他被清除出市场！

　　李某承认确实卖过从贯溪等地拿来的未经检疫的猪肉，但自从5月份朱小姐接手后，朱小姐分别召集两个市场的肉贩吃饭，要求他们多拿些批发行的猪肉，饭局不欢而散，而紧接着就发生了近来这些私宰肉执法冲突事件；朱小姐回应，执法部门要求开会肉贩总是不到场，她才牵头聚餐，档口肉的来源大家心知肚明，她只是要求他们不要拿私宰肉而已。

　　李某回忆，7月1日和7月6日，环市工商所人员前往该市场执法，两日分别扣查了包括李某在内的3个肉档的涉嫌私宰肉，防疫检疫站负责人在这两次当天检查结束后2小时就出具了各3份证明，内容是，被查的猪肉未经检疫，违反了相关规定，移交工商行政部门处理。而直到《有人阻止顾客买肉》报道出笼的7月12日，有关部门才以防疫检疫站的证明为依据开具致群星股份实业总公司的《证明》，请市场物业管理单位收回李某租赁的档位；7月13日，群星村委治保人员以李某卖私宰肉被报社曝光为由(《有人阻止顾客买肉》一文中并没有专门涉及此内容的报道)，要求他即时离场，当天晚上8时收市后，收拾好工具，李某满怀委屈离开肉档：“为什么只赶我走而允许其他违规肉档经营？”

　　记者就此事来到环市工商所，有关负责人表示，去该市场检查是因为经常接到群众的投诉称该市场销售私宰肉，“李某已经多次被查出涉嫌出售私宰肉，也被多次警告；而李某在案发后故意逃避处罚，不到该所接受调查处理”，记者提起是否因为《有人阻止顾客买肉》报道一事，该负责人表示没有看到该报道，记者问及“两次检查分别查出3个肉档涉嫌出售私宰肉，为什么只收回李某的档位？”对此，该负责人没有作出正面、确切的回答。

　　图：

　　查扣私宰肉时，执法人员难免与肉贩发生身体接触，加之市民围观，现场往往容易失控。工商管理部门提供

　　虽然5月27日事件已过去近两个月，但环市工商所执法人员被肉贩持刀所划的伤口痕迹仍清晰可见。

　　兴乐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