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山港畔救飞鹰(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7月26日11:49 中国宁波网-宁波晚报

　　当年救过美国飞行员的赵小宝和她的孙子向记者展示1992年她访美时，美国政府送给她的纪念品———一件瓷罐。

　　1992年赵小宝等5位中国老人访美，美国空军学院赠送给她的“感谢牌”。记者余三军胡晓新通讯员李廷振陈吉明/文龚国荣/摄

　　7月仲夏的一天，我们来到象山石浦，见到了当年营救过14号机5名美军飞行员的赵小宝老人。岁月沧桑，当年的新嫁娘如今已是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而当年与她一起营救飞行员的丈夫麻水良已去世多年。1992年，应邀去美国参加杜利特尔中队纪念活动的5名中国老人中，82岁的她如今也是惟一的在世者。63年前用生命营救美军飞行员的经历，在赵妈妈口中娓娓道来。

　　飞机坠海

　　老人略显消瘦却精神矍铄，她思维清晰地和我们聊起了63年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那是1942年4月18日的一个阴天，吃过晚饭，刚做新娘子的她与丈夫麻水良听到不远处的海面上传来低沉的“隆隆”声响，到门口一看，就见天上有红灯一闪一闪的，一架飞得很低的飞机直向村东头的檀头山大王宫村冲去。过了一会，小宝夫妻俩正在家里收拾时，突然一声巨响传过来。赵小宝说：“那响声震得耳朵都聋了，跟落地雷一样吓人，有渔民大呼飞机掉到海里去了！大家心里都很紧张。”

　　惊险营救

　　为了摸清情况，麻水良将屋子里外搜看一遍，又接着去查看猪棚。他见猪棚的一角有东西蜷缩着，便上前伸手一拉，就拉出一个满头金发的人来，那人叽里咕噜边说边比画着，另外3人也钻了出来。麻水良在船上做事，见过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可听不懂他们的话。但看这4人的着装，他已想到是飞机上下来的人，可这些人是敌人还是朋友呢？

　　麻水良跟小宝商量后，决定去找村里有文化的人来辨认。几个人想了个办法：画国旗来认国家。先画了个太阳旗，那4个人气得攥紧拳头去砸；又画中国国旗，他们高兴得连连点头。随后他们拿出了地图，指着美国位置。大家这才有点明白过来，这些头戴长耳朵皮帽、高鼻子蓝眼睛的人是美国的飞行员。

　　于是麻水良和赵小宝热情地款待和保护他们，让这4名飞行员度过了安全的一个夜晚。第二天清早，他们一起床便跟麻水良夫妇比画说个不停，后来才知道，他们有一名同伴丢了。于是，麻水良一家人又出去找，走了一公里多路才找到受伤的飞行员，便将伤员搀回家，赵小宝为他精心包扎了伤口。

　　“那时，我们这里被日本兵占领着，要让鬼子发现了，不光美国兵要被抓，我们全村人都要遭殃。到了中午，鬼子果然就得到风声，到村里来搜查。我们就把他们转移到村外的一个山洞里隐蔽起来，躲过了搜捕。”说起往事，赵小宝现在还十分紧张。

　　安全转移

　　美国飞行员拿出地图指着重庆、三门县城和渔山岛3个方位，意思是说要去这3个地方。当时渔山岛已被日军占领，重庆太远，于是大家决定送他们到三门。当天夜里11点多，麻水良借来了一条小船，再叫上两个可靠的渔民，把飞行员送到韭菜湾去，那儿有抗日游击队。小宝夫妇翻出渔民的衣服给他们穿上，又用木炭水抹了脸，扮成了皮肤黝黑的渔民。为避免摇橹时发出声响，麻水良用肥皂不断地涂抹橹与船的接触处。

　　5名飞行员被安全转移后，临别时他们送给麻水良一只手表、两只指南针和一支钢笔。当时，全村人对此事守口如瓶。

　　美国重逢

　　杜利特尔轰炸机队成员被中国军民营救后，陆续回到了美国。一部分飞行员重新投入了反法西斯的战斗，有些人在战争中为国捐躯。二战结束后，该机队45名幸存的战友又聚到一起，成立了杜利特尔轰炸机队协会，每年都举行活动纪念当年壮举，后成为美国公众心目中威望极高的社会团体。

　　1990年，由杜利特尔将军的朋友、原美国西北航空公司副总裁穆恩带领的寻找“中国恩人”的队伍来到中国。后来，赵小宝和村里几个老人被接到三门跟他们见面座谈。

　　1992年3月13日，应杜利特尔轰炸机队协会的邀请，赵小宝和另4位救助美军飞行员的老人踏上了去美国的班机，参加“杜利特尔行动”50周年纪念活动。小宝拿出一本厚厚的影集，里面都是她和另4位老人在美国参加每一站纪念活动的照片，从这些照片里，我们看到当时美国人民的盛情接待；白宫草坪前、五角大楼切尼办公室、空军学院大礼堂，这些地方的留影也见证了美国政府对老人们的尊敬和谢意。在石浦老街的纪念馆里，我们还见到了老布什给老人的感谢信，信里说：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中国人民为正义事业做出的杰出贡献。

　　2002年，值《中美联合公报》发表30周年之际，赵小宝在儿子陪同下赴美参加名为“历史的记忆”的大型图片展和纪念活动。

　　如今，小宝老人膝下有三儿三女早都成家立业，子孙满堂，生活幸福。由于当年救助飞行员的老人都已过世，平时老人常将这些往事讲给后生们听，让后人们记住那段历史。

　　1990年，一支寻找当年恩人的队伍从美国来到中国，赵小宝等老人的事迹才被世人知晓。1992年，赵小宝等5位营救美国飞行员的老人应邀赴美。7月20日，我们赶赴杭州，采访了当年参与寻访并随同赴美的省政府外事办公室退休干部陈文林、黄恩博。

　　陈文林：73岁，上世纪90年代初任浙江省对外交流服务中心主任

　　忆起15年前那段往事，陈老仍感慨不已。那是1990年4月初，杭州临安县於潜工商银行收到一封英文信。内容大意为：美国杜利特尔轰炸机队协会里的老飞行员决定组成考察团到中国，与当年的营救人员相聚，希望得到中国方面的协助。信里还提到，该行动由杜利特尔将军的朋友、原美国西北航空公司副总裁穆恩具体操作。后来，该信交给了省政府外事办，陈老当时就负责此事。当年7月3日，省外事办寄发了回信，告诉穆恩：中国政府有关方面愿意提供一切方便，尽力帮助考察团完成这一具有历史意义的访问。不久，穆恩的回信就来了，信中还附有一份地图复印件，用黑圈标出了当年6架飞机坠落的位置。根据该标志，省外事抽调陈文林等人专门征集资料，先后与省内十多个市县及毗邻的安徽省歙县联系，还到各个地方实地考察，经过两个多月的寻访，基本查清了数架飞机的坠落点，一些救助过飞行员的老人也被找到。前期寻访工作完成后，省外事办随即向外交部作了汇报。外交部对考察团十分重视，并就接待考察团做出了指示。之后，浙江省对外友好协会致电穆恩，发出了正式邀请函。该消息通过美国媒体的宣传，引起全美关注。

　　这年9月初，由穆恩率领的5人考察团来到中国。在此后的一个多月里，陈文林带着考察团，又一一实地踏访。

　　黄恩博：72岁，上世纪90年代初任浙江省政府外事办公室对外宣传处处长

　　1992年，正值“杜利特尔行动”50周年纪念，我省由7人组成的代表团应邀赴美回访，其中有5位是当年参加营救飞行员的老人，当时率团团长正是黄恩博。

　　代表团抵美后，受到美国人民的热烈欢迎，各大媒体争相报道老人们到来的消息。当年3月20日，在明尼苏达州雷德温市，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了———离别半个世纪之后，5位中国老人将分别与他们当年所救助的飞行员老兵相见。

　　“当时，参加那次轰炸行动的80名成员中，健在的有42人，能赶来的都来了，杜利特尔将军已95岁，行动不便未来参加。那是一场有500多人参加的大型见面会。”黄老回忆说。聚会中，该市市长表示愿意与浙江省的一个城市结为姐妹城市。回国后，经黄恩博牵线搭桥，使衢州市与雷德温市结成了姐妹城市，这也是他率团出访的意外收获。

　　1994年，穆恩带着老飞行员、潜水员、打捞员等19人再次来到中国，除了探望恩人外，他们还有个心愿，就是希望能将当年沉海的飞机残骸打捞出来，但这个愿望虽未实现，却使中美人民的友谊变得更加深厚。这之后不久，朱学三等4位老人都先后去世。如今，美国的飞行员老兵也大多已去世，目前在世的恐怕只有赵小宝了，但我们深信，由那段历史镌刻在两国人民心中的友谊，会一直流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