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其轺难舍三段情（杭州篇）(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7月26日15:57 北京晚报

　　三天的采访下来,家住杭州，88岁高龄的吴其轺和老伴儿已经完全把记者这样一个“没深没浅”的北方小伙子当成了自家孩子。

　　初见吴老当日中午，原本生活拮据的吴阿婆为尽地主之谊，下厨给记者煲出一碗地道的杭州米粉，粗心的记者与吴老聊兴正酣，直到热腾腾的米粉被阿婆颤巍巍地端上桌儿方才发现饭时到了，在二老欣慰的目光下风卷残云般解决了米粉之后，方才发现二老竟没舍得同吃新鲜的米粉，而是在“打扫”早上的剩饭……与老人回忆过往昔的峥嵘岁月和辛酸苦辣之后，话题自然地回到了当下，聊起了曾经沧海的吴老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情结。

　　吴老说：“这辈子欠她的太多……”

　　“飞的时候，我是这个样子……”吴老指着美国同学寄回的那张唯一留存下的英姿照片不无自豪地说，“后来不飞啦，认识了她。后来我变成了蹬三轮儿的……这辈子，欠她的太多……”

　　当初道别彭嘉衡（系列专访第一期中的主人公）离京来杭，临行之际彭老特别叮嘱：“吴其轺的老伴儿裘秋瑾女士是个让人敬佩的女人，到了杭州替我给她带好儿……”与吴老一家相处中，记者无论如何无法把彭老口中那个“鉴湖女侠”与眼前这位操满口吴侬软语的阿婆联系到一起。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在近三十年无依无助的漫长岁月里，她是如何顶住来自各方的压力，始终留在吴老身边，在吴老拖着战场上留下的伤腿艰难地在三轮车上度日时；在那双曾经把握战鹰航向的铁手无奈地在采石场抡起大锤时……裘秋瑾无怨无悔、不离不弃,靠在街道工厂织毛衣每月48元的微薄收入,含辛茹苦把两个儿子抚养长大，直到1980年2月吴老平反昭雪……

　　人说苏杭自古多美女，然而此番杭州寻访给记者留下最美印象的，无疑是这个并非刻意想抢镜头，却时刻不离吴老左右的可爱阿婆。

　　吴老忆，大锤砸出五彩矿石

　　在吴老五十余平方米的小屋内，“飞虎印记”并不多见，甚至案头仅存的几本航空杂志也是几年前的过期刊物，然而有一样东西，却是在记者“混熟以后”，在采访的最后一天里方才得见的宝物———一套用蓝色带玻璃罩纸盒分类的五彩矿石。原来，在多年的“生产自救”生涯中，心思细腻的吴老在采石劳动时对看似枯燥的矿石产生了浓厚兴趣，并在数年蹉跎岁月里苦心钻研。1980年平反时，矿石研究已然成为吴老的一门专长，并被浙江大学地质系标本厂反聘，成为工厂的技术人员。

　　吴老盼，有生之年重获十字勋章

　　当记者把前期出版的《北京晚报》飞虎队寻访北京篇送到吴老面前时，望着版上老战友彭嘉衡手拿十字勋章自豪微笑的照片，吴老沉默良久。后来直至采访即将结束之际，记者方从吴老的儿子那儿了解到，面前这位貌不惊人的老者不仅同样曾是十字勋章的获得者，更有过九死一生的传奇经历。

　　1941年6月22日岷江快活林一战给他带来终生难以磨灭的伤痛。当时位于湖南的芷江机场隐蔽在大山深处，中国空军绝大部分有生力量均在此地，日军一时难以搜索到隐蔽在山洞中的中国飞机，又惟恐中国空军力量不断壮大威胁他们在中国乃至整个亚洲战场上空的制空权，发动了疯狂的“消灭中国空军摇篮”行动，当日上午九点左右，吴其轺同战友驾驶6架小型用于“盲目飞行”的教练机（无防御及作战能力，主要用于飞行员技术训练）从成都飞往广元执行疏散任务，途经岷江流域一名为快活林的地方与4架日本神风战机遭遇，在躲避日机背面袭击时，在距江面仅40米左右高度不幸中弹落水，吴其轺臀部负伤，被飞机扣在水中，日机担心落水飞行员不死，一个俯冲又补下一排子弹后方才离去。据吴老回忆，当时落水后飞机发动机已经起火，把附近江水烧的几乎快要开锅，连后来搭救吴老的百姓都以为飞行员即使不中弹身亡，也会被滚烫的水火烫烧而死，也许正因如此，日机方才很快离去，使得吴老大难不死……

　　对日作战期间，吴其轺所驾飞机共升空作战800余小时、曾3次被日军击落，除广元快活林一战飞机坠毁外，另外两次均以其精湛的驾驶技术保住了飞机，而本人则仅此一次受伤直到1945年日本投降，可谓奇迹。

　　1948年，吴老赴美国佛罗里达空军大学战术系读书一年，1949年2月回到上海。后回南京第五大队报到。随国民党到台湾以后,一直眷恋祖国大陆的他迫切希望回来为新中国建设工作。吴老当年作战负伤在野战医院养伤期间与地下党员郭子彰（又名大同）相识，接触共产主义思想,深感认同。于是于1949年底从台湾辗转到香港与中共地下党员曹日昌联系并于当年12月回到北京，进入解放军北京空军南苑机场工作，1950年3月离开部队。

　　吴老的儿子对记者说，“我的父亲没有做对不起国家和人民的事情，除十字勋章之外，他年轻的时候还曾获各类勋章14枚。遗憾的是，后来的政治运动，父亲所获诸多勋章反而成了‘罪证’，给他及当时寄存勋章的姑姑家带来无穷的灾难……我们正在和父亲当年在美国的同学联系，希望在父亲有生之年，通过美国空军总部申请补办相关程序，让父亲重获原本属于他的荣誉……”刘航摄影报道

　　图一：受当时医疗条件所限，如今吴老动过大手术的左腿膝盖以下部分血管已几乎全部坏死，唯一一点知觉是靠自己老伴儿数十年的揉搓才得以保留。

　　图二：或许是遗传基因使然，刚满六岁的小孙儿最为钟爱的玩具就是飞机，尚听不懂爷爷当年传奇经历的孩子也知道，爷爷当年“开大飞机”……

　　图三：老人唯一现存的“物证”——一张当年的纪念照。

　　图四：这套“宝贝”，是1997年吴老正式开始回家休养时，标本厂送给老人的纪念。

　　网络编辑：康琪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