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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位智者(心香一瓣)(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8月06日04:12 人民网-人民日报
他是一位智者(心香一瓣)(图)
严文井画像 赵蘅作

  赵蘅

  我的双亲与严文井交谊数十年,我唤他严伯伯。7月21日这天,我还在南京和母亲在一起,姨妈的一个电话顿时让我陷入痛苦的追思中。我后悔自己没能在严伯伯病重时去看看他,现在一切都迟了!

  和严伯伯的几次会面现在历历在目。母亲请他为我签书那会儿,母亲形容他穿浅米色风衣很帅,而我仅是个十三岁又极怕羞的小女孩。从此这本1956年出版的《印度,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你!》结下了我和严伯伯的缘分。2003年我也去了印度,站在新德里的国会大厦前,举着严伯伯送的这本已被岁月磨损的书请人拍照留念,那一刻,我真是百感交集!

  在严伯伯给我母亲的信中,议论我的少年习作有几次。这些信和他写在送我的书上的那些话一脉相承,意思都是启发你将来拿什么本事去为社会效力,要去畅想,但不要马上决定,眼下最重要的是学习学习再学习。这些话看似浅显其实字字有分量。亲历过战乱风雨的严伯伯,目光远大,在很长的岁月里,他就是用这样一支笔,倾注着对新中国少年儿童健康成长的殷切期望。虽然他的“退稿”,让我发表处女作的时间往后推迟了许多年,但按他的严格标准,这还不够。他说要像鲁迅先生那样,对自己的文章要反复修改。上世纪八十年代,我连续写了一些儿童文学作品,便想申请加入北京作协,我请严伯伯当我的介绍人,没想到他却严肃地拒绝了。如今我也出版了呕心沥血之作,再回想起这件事,他的“不急于成名”的至理名言,终生难忘。

  头一次见到严伯伯时,我已年过三十、是一个男孩的母亲了。这天,我带上了我的第一篇童话稿,请严伯伯指点。这时,十年劫难刚过去,他和母亲中断了整整八年的通信又恢复。他写信给我母亲说:“‘刀尖悬在头顶’的时候,我也没断过写作的念头。”在另一封信中严伯伯写道:“如果老天给我宽限,假以余年,今后,也许能写些短短的散文,略抒所见,作为吃了粮食后对供我活了这么多年的人们的一点回报。”

  后来,我成了北京东总布胡同46号他家的常客。亲眼见过严伯伯在看完一个青年作者的带探索意味的小说新作后,那抑制不住的兴奋神情。正是这一时期他为年轻人的作品写了很多序和书信。他仍习惯夜作,每当夜深人静时,他仍有“听见不远处‘环城有轨电车’的隆隆运行声和车铃的丁冬声,不禁产生了一种幸福感。”尽管他还要去研究生物化学、分子生物学和遗传学感觉是多么“不自量力”,但他对知识的探究精神,我们现在哪一位作家能做得到?读严伯伯的书长大的我,只觉得“文革”后的严伯伯变得达观、思考得更高更远。而他的文字像行云流水一般开阔畅快。我只能认为这位慈祥的文学老人的深邃思想由来已久,那满纸的美文妙语从来都饱含着深刻的哲理。

  我的科学童话《小乌贼找亲戚》获奖之前,委员会要求我请两位名家写评语。我想到了袁鹰老师和严伯伯。那年严伯伯已离开住了三十二年的胡同,搬到了红庙。在听明白我的请求之后,他让我坐在客厅等着,自己进里屋去写,约摸半小时他就写完了,一页稿纸,言简意赅地讲了科学的重要和写科学童话的需要。

  此生有幸与严伯伯合作过一次,那是1984年的事了。我受南京学姐秦志钰之邀,在根据他的童话改编的故事片《下次开船港游记》中担任动画设计。看样片那天,严伯伯缓步走进北影放映间默默坐下,暗光下我突然瞥见了他眼里闪出的泪花。

  1991年我到美院进修油画,一天下了课,我去看严伯伯,他一张张翻看我的素描作业,炭笔末沾了一手,还饶有兴致地听我讲绘画这行的一些专业知识,像个十足的老学生。有那么几年,每逢年前,我总要给严伯伯寄些发表的文章和画。我纯粹是出于汇报成绩的用意,事后他的电话很长,喜悦溢于言谈中,这时他已很肯定我了,仔细地发表评论和感想。可是岁月真的不饶人啊!从电话里的声音便可听出严伯伯越来越苍老,耳朵不灵了,甚至有时辨认人名儿有点迟钝。再后来,他走过来接电话的时间拉得很长,我总是耐心地等。直到两个月前,他住进了协和医院,这一住就再也没出来。老人最容易肺部感染,衰弱的严伯伯也没能逃此厄运。这位大作家什么遗言也没留下。谁也无法知道他在那生命的最后一刻想些什么?

  我无法想象严伯伯最后的模样。欣久说父亲冻在玻璃柜里,人白极了,像尊玉雕。我心想这就对了,他终于摆脱了晚年的种种狼狈,怪不得宪益舅舅听说他走后,只说了一句:“解脱了。”现在严伯伯可以重新恢复从容,恢复睿智和幽默,他的魂灵可以自由自在地遨游苍穹去探索了!所有懂得他的价值的人们,会永远记住这位著名老作家对中国文学事业的特殊贡献。身为作家,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对真理的追求。他在答《花地》编者问时就表示过:“我对幸福的理解‘一个一个疑问相继得到解答。’”

  在我心中,严伯伯本来就是一位智者!

  我翻开他送我的最后一本散文集《风雨回眸》,在《信仰》一文里,老作家写道:

  “为着将来,我宁可肯定这个世界为有信仰的世界。忧虑和猜疑,只能使人畏缩后退,而信仰却可以叫人行动,即使他们还免不了摔倒。”“看看那远方吧,它已经来了。别只是等候它的猛烈吹荡,先让我们自己发出声响!我不能不相信自己的一点点力量。”

  《人民日报》 (2005年08月06日 第八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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