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保姆“陪嫁”背后

　　近日，温州一富商之女出嫁时，除了豪华婚宴、豪宅、轿车作嫁妆外，富商夫妇还“陪嫁”了一样特殊的“嫁妆”———在娘家服侍女儿20多年的老保姆。此事在当地反响不小。

　　的确，带保姆出嫁真的很难说是进步还是倒退。说是进步吧，小姐出嫁时带着陪嫁丫鬟、老仆人，是古已有之的事。读过《红楼梦》的人都知道，平儿就是王熙凤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抄检大观园时吃了探春一耳光的王善保家的，则是邢夫人的“陪嫁”。说是倒

　　难评价就先不评价吧。我们先来设想一下带老保姆出嫁之后，小姐的生活会怎样？可以肯定的是，包括做饭、洗衣、擦地板在内的所有家务，都不用自己亲自去做了。小姐就会有更多的时间来从事其他高雅和优美的活动：参加名媛淑女、绅士才子云集的各种派对，赋诗作画，美容保健，等等。这让我想起了曾经被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提到过的英国经济学家约·唐森的观点。他认为，穷人的存在是符合自然规律的，有了穷人，才会有人“来担任社会中最卑贱最肮脏和最屈辱的职位”，这样富人才可以免于苦役，“不受干扰地从事适合他们本性的各种高尚活动”。

　　约·唐森在今日中国还是很有知音的。浙江大学社会学系教授王小章就认为：“陪嫁保姆说到底和为子女买车买房一样，是父母关爱子女的一种方式。与其子女在成家后再去找新的保姆，不如用熟悉的老保姆更放心。舒适的环境更有利于他们的子女全身心投入创业。”

　　行文至此，我忽然产生了怀疑：如果一切都是如此的和谐完美，国家和社会为什么还要努力消除贫富差距呢？应该扩大贫富差距才对啊？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有多少人天生就愿意伺候别人呢？从消息中看，老保姆快50了，如果让她选择，我相信她更愿意有人来做自己的保姆而不是自己给别人做保姆。作为一种不平等的社会现象，老保姆自愿做小姐的陪嫁，小姐本人当然可以安之若素，但社会和学者们难道不应该借此机会反思一下背后深层次的社会原因吗？

　　尽管遭遇了种种挫折，但我深信，建立一个人人平等，不分主人和下人，没有人剥削人、人压迫人的社会理想，仍然是弥足珍贵，值得我们为之献身和奋斗的！但我们开始探索这样一条通往人人平等的社会的道路之前，只有对一切不平等的社会现象，保持强烈的质疑态度，才能找到不平等的起源以及消除它的方式。在这方面，倒是一些西方学者比我们想得更为深远，比如哲学家罗素就认为，不平等的根源是贫富差距造成的。

　　上个世纪30年代英国工党的重要领袖锡德尼·维伯在他的《资本主义文明的衰亡》一书中说：“如果一条街上的一个婴儿，在出生之前实际上就占有100万英镑，而一个从8岁一直辛苦工作到80岁的妇女却被别人所抛弃，以致死在劳动救济院里，那么，18世纪的乐观主义就会开始失掉信心了。”

　　现在我们在温州看到了这个“婴儿”和“妇女”，但却连维伯这样感慨也听不到了，这究竟是进步呢还是倒退？北京郭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