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戏西送”八千里路(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8月23日14:54 新民晚报

——上海周燕萍工作室赴新疆农六师巡演随记

　　本报特约记者翁思再

　　把文艺送往西部，是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边远如新疆，送戏上门并非易事。然而近年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一项新举，为“东戏西送”带来机会：兵团撤消师团两级文艺宣传队之后，把这项文艺经费用于外请剧团，服务于职工。“春江水暖鸭先知”，在东部的文艺界，对此最敏感的倒是民营剧团。日前，上海周燕萍文艺工作室组团下农六师巡演，成功地开拓了一片西部文化市场。

　　“乌兰牧骑”每天赶场

　　上海京剧院签约演员周燕萍扔掉“铁饭碗”，出来自负盈亏搞工作室已经一年多了。这次她承接农六师的任务后，首先找的是本市的两位“文艺个体户”——从上海杂技团走出来的单梅，从部队文工团转业的歌唱演员夏文泉。在此基础上，她又邀请京沪宁专业京剧演员于万增、龚苏萍、汪明、马凤良、郭文华，以及江苏歌舞剧院的歌手许钰钰等，组成了一个“乌兰牧骑”式的综艺小分队。

　　地处准噶尔盆地的农六师驻地，是一个长800公里、宽100多公里的狭长地域，各团(农场)之间，往往相隔数百公里。这个“乌兰牧骑”每天辗转一个农场，光在路上就要花半天、甚至大半天，有时还须坐在拖斗里，由拖拉机拉进演出点。他们最远巡演到中蒙边境奇台县，回到师部所在地五家渠市，算了一下，累计走了1000公里。如果把上海到乌鲁木齐的来回车程计算在内，此行堪称“八千里路云和月”。

　　哈萨克牧民飞骑救急

　　乌鲁木齐同上海有两个小时的时差，夏季的太阳落山要到晚上10点钟，这就是“乌兰牧骑”每晚的开演时间。周而复始的鞍马劳顿无人叫苦，只是干旱地区缺水很要命。演完之后有时招待所里连卸妆用水都没有，更不要说洗澡水了。他们只得用矿泉水瓶里的剩水卸妆洗脸，以手巾草草“干洗”劳累的汗身后，一头扎到床上去酣睡。

　　新疆地区的降水量，在全国算是很低的。然而在奇台巡演期间，一天下午忽然下起大雨来。此时小分队正在山上，大家被大雨冲成一只只“落汤鸡”，即刻奔到附近哈萨克族牧民的帐篷里。主人拿出干净的被褥，让大家裹身取暖。为了不误晚上的演出，一俟雨势略缓，小分队就继续赶路。大雨已把山路冲得满是泥浆，来接他们的汽车开不上去，只能停在盘山道下边，如果小分队循着盘山道路而行，那就肯定耽误演出。于是周燕萍决定弃路径直下山。只见“乌兰牧骑”一个个身披塑料布、头顶塑料袋遮雨，踏着泥泞而陡峭的山路往下滑。几位同志相继跌倒，“泥人”们互相搀扶，爬起来再前进。不料过一会雨势又大起来了，一阵狂风刮过来，有人紧紧抱住树干，有人则就地趴下。就在这困顿之时，只听得后面响起马蹄声。原来山上哈萨克牧民闻讯赶来，在小分队面前排开了一匹匹彪悍的伊犁马。哈萨克老乡把大家一一扶上马背，护送“马帮”跋涉下坡，安抵盘山道停车处。小分队终于赶上了正点演出。

　　单梅抱病顶鸡蛋

　　过度劳累加上日晒雨淋，许多人病倒了。单梅发起了高烧，白天打点滴，粒米不进，晚上照样登台。为了填补失声演员的节目空缺，她从餐厅里拿来几只生鸡蛋，临时加演“鸡蛋顶技”。只见她先在鼻下顶起一根木棍，再朝棍子顶端一一摆放鸡蛋。鸡蛋危如累卵，竟能纹丝不动。台下掌声四起，叹为奇观。第二天是8月6日，晚上在五家渠广场露天演出，舞台上空没有吊灯照明，单梅把鸡蛋顶到空中时，两眼什么也看不见。由于病弱，双腿打颤，眼看鸡蛋就要落地砸碎！猛然间，头昏脑涨的她反而清醒起来，迅速掌握好全身的平衡，凭着感觉撑住木棍和鸡蛋，咬紧牙关坚持片刻，终于化险为夷。

　　当晚，五家渠市电视台向环准噶尔地区转播了演出实况。当主持人向演员道辛苦时，周燕萍代表大家对着镜头说：“兵团战士屯垦戍边、艰苦奋斗的精神，激励着我们更好地演戏、做人、为西部人民服务！”

　　民营团体呈现开拓活力

　　他们此番演出京剧、歌曲、杂技、魔术等小节目，每到一处，观者踊跃。农六师30万人，有十分之一获得现场观看的机会；加上电视转播，看过这台节目的新疆观众达到100万以上。其他农场前来打探：你们能否到我们这里来加演？昌吉、吐鲁番有关方面也派专人来洽谈，希望能够成为“乌兰牧骑”的下一个演出点。

　　这次演出采取包场制，每场由接纳单位付酬1万元。周燕萍工作室10天演8场，连同舞台工作人员在内，十几个人剔除来回路费以及其他成本，每人获得演出费1000元。尽管利润不算多，可是这样的演出机制，让一批演员得到更大的用武之地，而且它还开拓出一片为国有剧团所忽略的兵团市场，这样看来意义就不小了。像农六师这样的兵团师一级单位，在新疆还有十几个，人口有好几百万，他们很需要文化生活。而在大都市里，剧场租金昂贵，许多国有剧团望而却步，许多演员闲散在家。

　　都市文艺界如何摆脱窘境？周燕萍工作室的经历告诉我们，只要抱定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下定不畏艰辛的决心，那么市场就在眼前，生路就在脚下。这时我们一定会发现：为西部服务之社会效益同按劳取酬的经济原则之间，文化下乡之精神文明同文化产业的物质利益之间，原来并不矛盾，而是相辅相成的。周燕萍工作室的西部之行，呈现出本市近年文艺改革的一个小小的成果。将体制、机制稳妥转型，逐步增强民营文化经济活力的做法，正在悄悄地改变着现状，改变着文艺工作者的精神面貌和行为方式。改革，呼唤着更多的周燕萍涌现。

　　周燕萍(左一)在农六师连队表演京剧清唱

　　周燕萍工作室坐拖拉机下连队巡演，拖斗车上有夏文泉、单梅、许钰钰、马凤良等人封杰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