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树（外二章）

　　一次，驾着长风飞驰着。光秃秃的峰峦之上，一棵树突然映入我的眼帘。它几乎是平展着身躯贴在天幕上。立体的树成了平面的树，如此怪异的树我可是从没见过。它还把枝桠全都向四面八方有力地伸展。这时，风吹来了———风沿着峡谷凛烈地刮，树摇曳起来，这是一副多么可怕的模样！树简直是在张牙舞爪。这样的树完全失去树的柔美、树的英俊、树的亲切，令人毛骨悚然。这是我迄今为止见到的惟一一棵丑树，一棵不知名的丑树。

　　车，瞬间已扑进新的里程，可那树已嵌在我的眼里、心里。它给我极不舒服的感觉，但越不舒服我越是不期然要想起它。返程，我记得要好好看它。

　　此刻，它又在我的眼前呈现它的丑了，我不禁特别认真地注目于它。

　　它的确够丑，令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它的丑，可是胸中有何块垒未能化解？可是因为遭受难以忍受的进犯或逼迫？它还那么孤独。偌大一座山，光秃秃的，就只有它挺立着。这里的山风大，好在它的根牢牢扎在山岩上，它欲乘风飞向九天云外，根却把它死死固定在地面上，它只能空自舞蹈———在原地舞蹈，它已顾不上舞姿是否优美了。它就这么舞着，宣泄着不绝的思绪，排解着无边的抑郁……

　　就在这时，一阵峡谷狂风挟着沙土扑面而来，使我睁不开眼。狂风沿着峡谷呼啸而去，我看到那棵树好一阵扭曲，这时，它的舞蹈最为激烈，其丑达到极致……

　　是峡谷风沙使这棵树变丑的吗？我不由得憎恨起摧残这棵树的峡谷风沙了。一想起它，我就静不下心来，我也痛苦得变丑了。

　　上帝与魔鬼

　　慈爱的上帝与罪恶的魔鬼水火不相容。上帝总想消灭魔鬼，但总是不能如愿，而只能住在一起。它们就住在我们的心里，只不过，在一般情况下魔鬼总是被上帝挤压到一个角落里，喘不过气来。即使是纯而又纯的基督教徒也得不时祈祷，提防角落里的魔鬼突然钻了空子跑出来作祟。这样的时候躲藏的魔鬼只能在那里探头探脑而不敢轻举妄动。这样的时候上帝笑了，横在上帝唇边的银笛吹出了袅袅笛音……但魔鬼龟缩到角落里还是那么烦躁不安，睡了也睁着一只眼窥探上帝的“动向”。当它发现上帝在打盹时，便挽起袖子了。随即，又把挽起的袖子放了下来———岂止是放了下来遮住毛绒绒的魔掌，还霎时变为艳丽飘逸的水袖。魔鬼不见了，美女在对你搔首弄姿、卖弄万般风情。只有在上帝睡大觉，发出震耳的鼾声时，魔鬼才会现出原形张牙舞爪、穷凶极恶……要紧的是上帝要醒着，或者，别睡得太沉，更不能病了……

　　心的呐喊

　　———听孙楠演唱《不见不散》

　　心的呐喊。拼尽全力将血与泪，将所有的腌臜之气喷洒而出；

　　灵魂酿制着爱的苦酒，自斟自酌……

　　世界在歌声中膨胀，缩小———缩小，膨胀，说大就大说小就小。

　　前生铸成的约定不可改移。心的寻找遍及世界，相见就决不会遗漏！

　　歌声中，属于我的，已张开双臂，缓缓走来；本不属于我的，正远远飞去，不再回头。

　　不觉要一次次以心的和鸣融入绵绵无尽的思念，不觉要一次次用灵魂歌唱坚定的信念：不见不散！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