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凤凰琴”奏响在水乡(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9月10日03:41 河南报业网-大河报

核心提示

　　这是一所坐落在驻马店市新蔡县洪汝河交汇口的三面环水的村级小学。老师去乡里开会，学生去集市上买学习用品，都必须摆渡乘船。

　　这是一所只有5位老师和59名学生的学校，但因为有了这所学校，村里的娃子们才有了学上。因为学校位置偏僻，交通十分不便，青年教师大都不愿到这里来，常年在这所学校教书的，是5位老教师－－年龄最大的64岁，最小的也已44岁。

　　这所小学就是杜湾小学。

　　欲到学校先坐船建在堤背坡上的“水校”

　　7日上午8时许，记者先来到新蔡县宋岗乡中心校，中心校校长金希勇听说记者要去杜湾小学，惊讶地说:“去那儿？太难走了！”金校长一边说，一边换上了一双深豄胶鞋。金校长解释说，虽是大晴天，可去杜湾小学经过的河滩处河水才落下两天，滩里到处都是稀泥。

　　去杜湾小学的路上，金校长给该校打了一个电话，让学校给记者准备一双深豄胶鞋并把船摆渡到对岸，接着就给记者讲起了那所学校的情况:

　　驻马店市第一大河汝河和第二大河洪河一南一北在杜湾村东侧200多米处交汇，致使杜湾村的南面、东面和北面临水。这一大河湾里，住着杜湾村1000多口人，湾里的600多亩地全是低洼地，经常积水和内涝。而建在地头处的杜湾小学，墙脚一年四季都是水淋淋的，因此人们又习惯称杜湾小学为“水校”。

　　一个多小时后，金校长陪同记者来到了汝河南岸渡口。在渡口，老船工杜庭水听说记者是去杜湾小学采访的，又是掏烟又是点火。“杜湾小学太该写写了！没有这所学校，俺杜湾村人辈辈都是‘睁眼瞎’。杜湾小学的老师去乡里开会，都是俺摆渡过河的。一次，校长魏秀勤推着自行车乘船过河，船刚靠岸就急着扛自行车下船，一不小心跌落在河里，裤子全湿透了。俺劝她回家先换身衣服再去，她说路太远怕耽误时间。上岸后，她跑到老乡家里把裤子拧了拧水，就穿着湿淋淋的裤子骑上车子急急忙忙地往乡里赶去。”老船工讲完这番话，眼角已有些湿润，目光遥望着河的对岸。

　　船靠岸后，攀陡峭的泥岸爬上堤顶，记者看到堤背坡100多米处，一幢墙壁斑驳、砖瓦退色的破旧院子，金校长说，那便是杜湾小学。

　　5位老教师都是”木匠”最大的64岁最小的44岁

　　杜湾小学是一所没有六年级的“残缺小学”。因为缺教师，今年秋季开学，学前班和一年级的29个孩子合在一个教室里上课，由64岁的杜俊善老师教课。杜老师自1963年起就在这所学校教书，至今已有42个年头了。二年级和三年级也是合在一起上课，执教的是50岁的杜秋菊老师；四年级8个学生，由58岁的杜保贤老师任教；五年级9个学生，任教的是57岁的杜保新老师。4位杜老师，都是土生土长的杜湾村人，过去他们是民办教师，现都已转为公办教师。

　　校长魏秀勤年龄最小，今年也已44岁。魏校长是4公里以外的蛤蜊滩人，除负责学校的日常工作外，还担任着四年级和五年级的数学课。魏校长离家远，每天来学校都带着馒头和大葱。中午放学后，她就就着大葱啃馒头，喝杯茶，算是中午的一顿饭。

　　记者走进学校的办公室，屋子里的摆设十分简陋:5张破桌子和5把破椅子，校长和老师们就在这里办公。他们的办公桌桌面早已斑驳不堪，只是在上面垫了层三合板，他们坐的椅子已被磨得光亮。满头银发的杜俊善老师告诉记者:办公桌椅，都是解放初期建校时添置的，至今已用了半个多世纪。

　　64岁的杜俊善老师给记者讲起了这所学校的历史:为了解决村里孩子们上学难的问题，村民们在解放初期泥巴垛墙、茅草苫顶，在河堤上盖了十几间房子办学校。1975年8月，一场特大暴雨把这所学校的校舍全淋塌了。后来杜湾村家家户户出资捐款，又及时建起了砖瓦学校。校舍重建后，村里又给学校添置了百余套桌凳。

　　在学校办公室的一角，记者发现那里摆放着锯、斧头、刨子等全套木匠工具。杜保贤老师说，这些都是杜俊善老师自己掏钱添置的。

　　1985年暑假，杜俊善老师见学生的桌椅损坏得太厉害，而学校又没有钱买新的，杜俊善老师自掏腰包买回了这套木匠工具。老师们趁暑假时间把学生们的桌凳全修理了一遍。

　　现如今，学校的每位老师都是会修桌凳的“木匠能手”。

　　教室屋顶翻修需要钱5位教师捐款3400元

　　2004年，杜湾小学的20多间教室因年久失修，均不同程度地出现漏雨现象。漏雨最严重的有8间教室，室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雨天时间孩子们无法在教室内上课。

　　房顶再不全部翻修，校舍很快都会成为危房。据估算，翻修房顶，仅买材料就需要6000多元，学校到哪儿去弄这笔钱呢？

　　尽管县教体局给了1000元钱，乡政府给了500元，但这远远不够。村支书杜永堂知道这事之后，就发动村干部捐了1500元。

　　有了3000元钱，还有3000多元的缺口，咋办？老师们给魏校长建议:钱咱们自己捐，有钱多掏，没钱少掏。于是你拿800元，他掏500元，魏校长和4位杜老师共捐出3400元钱。

　　修缮校舍款来之不易，买材料时学校精打细算，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修缮房顶时，施工的是杜湾村自发赶来的村民。村民和老师们共同动手，一个暑假硬是把漏雨的教室房顶全部翻修一遍，房顶漏雨问题从根本上得到了解决。

　　杜湾小学校园后是个大水塘，校园东侧地势很洼，常年积水不断，整个学校的墙脚一年四季都是湿漉漉的，长满了厚厚的苔藓。多年被积水困扰的老师们摸索出了一个土办法:在教室里先铺层薄膜，薄膜上面再铺上砖，这样就把潮湿问题解决了。

　　教室外，积水的低洼地里蛙声如鼓；室内，孩子们书声朗朗。村民们说，这书声，就是杜湾人的希望。

　　砖头和泥巴做教具学校最穷老师们最认真

　　杜湾小学没钱购置体育器材，课间活动和体育课上，孩子们用麻绳自己制作了跳绳锻炼身体，用石头在地上划道道比赛跳远，自娱自乐，苦中作乐。

　　杜湾小学没有音乐教师，魏校长就教孩子们唱国歌，唱《闪闪的红星》。孩子们放学时排着整齐的队伍走出校门，歌声一路嘹亮。

　　在学校里，教学用具少得可怜，仅有一把直尺、一个圆轨和一个量角器。老师们上课，讲到长方体时，就拿块砖头走上讲台，指着砖头告诉孩子们哪是角、哪是面，有几个角、几个面；讲圆柱体体积推导公式时，老师把一块泥巴揉成圆柱体，边讲边切割、黏合，形象而生动。

　　学校办公室的墙壁上，挂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奖状和锦旗。陪同的金校长告诉记者:“全乡有18个村级小学，乡里每年统考，杜湾小学孩子们的考试成绩都是前5名。”大前年，乡里组织五年级学生数学竞赛，杜湾小学7名学生参赛，从第一名到第七名全被该校的学生摘走了。

　　“教学条件差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老师不用心教，孩子们不用心去学。”住在学校附近的杜运堂老人告诉记者，几年来他留心看家里的钟表，再留意学校的铃声，发现每天上课、下课铃都敲得很准时。老人逢人便讲:“虽然这是最穷的学校，但这里的老师们教孩子最认真。”

　　学校建校数十年师生们没有照过一张合影照

　　杜湾小学，让村里的孩子有了学上。几十年来，杜湾村没有出现过一个辍学儿童。孩子们在杜湾小学上完五年学、升六年级时转到蛤蜊滩小学就读。

　　今年暑假过后，杜湾小学的16名五年级学生离别母校时，拉着老师们的手，个个哭成了泪人。他们给杜湾小学的5位老师每人赠送了一个小手帕，每个手帕上绣有“老师，我们永远爱你”几个大字。看到手帕，魏校长眼泪当时就流了出来。

　　魏校长告诉记者，学校学生少，每个孩子的生日，老师们都牢记在心头。孩子们的生日到了，老师给送个本子，本子上画个小红花，写上“永远是个好学生”等字鼓励学生。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几十年来，师生们竟没有合过一次影。今年暑假过后，学校在欢送16名学生转学时，老师们也曾动过和孩子们一起照张合影的念头。但想终归想，不敢说出口。过去，学校曾到乡里的集市上请照相师傅来学校照相，照相师傅一听说学校那么偏远，还得坐船过河，不划算，不愿到学校来。师生们如果去集市上照相，来回需要一整天，老师们不忍心耽误孩子们上学的时间。

　　但考上大学、参加工作的杜湾人逢年过节，都会到老师们家中看望自己童年时的老师，这又使老师们感到莫大的欣慰。

　　64岁的杜俊善老师，早已过了退休年龄，仍坚持教学。“学校不能没有老师呀！”学校的杜保新、杜保贤老师，再过两三年也该退休了，但他们表示:只要学校缺老师，就不退休。只要能走上讲台，就要给孩子们上课，支撑起杜湾村小学教育这一片天。

　　7日下午5时许，记者告别杜湾小学。“园丁辛苦一堂秀桃李成阴四海春”，学校校门口的这副对联被树影轻拂着，秋风、斜阳无语，仿佛在诉说着这所学校和学校里5位默默无闻的老师的故事……

　　首席记者李钊文图

　　学校西北侧地势低洼，路上常年积水。每次放学，老师们都要背着低年级的孩子趟过积水。

　　责任编辑：任远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