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中的南京防空网

　　1937年3月，美国人陈纳德上尉接受宋美龄发出的聘请书，来华考察空军。4月1日，由旧金山乘加菲尔德总统号客轮出发，途经日本，这位出国“考察农业”的美国人，竟然背着照相机、望远镜，在日本逗留“旅游”了两个月，收集大量日本港口、机场、军事设施的情报，而日本宪警对这个满脸皱纹的美国“农民”没有任何怀疑。7月初，到达潮湿闷热的上海，拜会宋美龄，接受三个月考察中国空军的任务。仅用了三十多天时间，他自己驾飞机，将中国空军的管理、教学训练基地设施、飞机数量、性能、作战能力等调查清楚，向宋美龄呈

　　陈纳德在洛阳考察中国空军时，发生了日军制造卢沟桥事变。他义愤填膺，立即向蒋介石请缨参加抗战，电报说：“若有用到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他说明理由：“一、我从未逃避战斗；二、我想让自己的战机理论在战斗中禁受考验；三、日中战争是美国卷入太平洋战争的序幕。”这在当时的美国人中，是唯一一位对中国负有正义感的军人，是唯一的战略预言家。他想为中国空军树个空军战士的榜样，空军枪口对外，保卫国家才是光荣的，而枪口对内，杀自己的同胞，是可耻的。7月9日，陈纳德在西安考察时，收到蒋介石的回复：“非常感谢你接受我们的邀请，自愿来华服务。请立即奔赴南昌，指导该地战斗机队的最后作战训练。”陈纳德经常向蒋宋坦诚建议，尽快组建对日作战的新空军，热切希望用新空军去打赢对日抗战。蒋信任这位赤诚的空军战士，甚至同意他同共产党及其他不同政见者的党派直接接触，了解各党派的抗日主张。

　　在考察南京及其他城市时，陈纳德惊讶地发现，大战在即，中国竟没有空袭预警网，仅靠制高点上观察哨的肉眼来预警，这时还没有雷达技术。早在1931年，陈纳德长时间呼吁建立战机现代化空袭预警网，采用观察哨、电话与无线电技术相结合方式建立区域网络，遭到美国军方的嘲笑和不理睬，直到日本偷袭珍珠港后，美国才真正重视防空袭预警。宋美龄秘书长支持陈纳德在南京周围建立空袭预警网的建议。陈纳德联合澳大利亚通讯工程师康莫道尔·奥斯汀·马利，运用电话和电报设备，选址建立观察通讯专线，在7月下旬，即“八一三”战役前夕，在上海—杭州—南京三处区域构建了一个三角网络来预警，达到保卫首都的目的。幸亏最后建立了预警网络，才在1937年8月至10月有效地保卫了南京。这还不够，陈纳德请求蒋介石为他掌握的空军配置防空高射炮和探照灯，加强防空技术力量。黄镇球将军按照陈的部署要求，将分布南京周围的数十盏探照灯重新布置，以覆盖所有可能进犯南京的空域，用栅格光预防日机夜袭。这在8月18日的日机夜袭中发挥了防空预警作用。但蒋介石只求保住自己在南京的安全，并没有在其他机场建立空袭预警网，这就让日机有机可乘，造成许多中国战机毁于日军炸弹之下。

　　中国第一代空军英雄高志航因此而被腐败的空军总指挥送上死亡之路。1937年11月11日以后，中国作战飞机已覆灭，1938年蒋介石派背部受伤的高志航去兰州，接收斯大林支援中国的一百架驱逐机，蒋介石的内弟毛邦初下令高志航不得直飞武汉，一定要在周家口机场加油飞汉口，而高志航坚持说周家口机场容量小、跑道差、缺少预警网，但毛邦初总指挥固执己见。结果高志航被迫降在周家口机场，11月21日遭到日机偷袭，当中国飞行员的肉眼发现敌机，全体人员未及起飞，即遭轰炸，日机第一颗炸弹就炸毁了高志航的主机，这一次，比美国飞机速度快三分之一的苏联驱逐机被炸毁炸伤四十多架。这件事的真相被空军总指挥掩盖了较长时间，公报只说高志航作战“阵亡”。31岁的天神高志航杀敌报国最终未能实现，含恨而去。全国人民无不为之痛惜。

　　《江南时报》 (2005年09月18日 第十六版)

　　作者：于曰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