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着省着 窟窿等着

　　标题里的“窟窿”，济南话读作kuōlong。有一则急转弯谜语：你不知道我知道，天不知道地知道。谜底是：鞋底上的窟窿，济南话叫“鞋窟窿”。窟窿是什么？不用解释，大家都知晓。在济南话中，除本义外，窟窿的比喻义也经常被使用，“省着省着，窟窿等着”就是一例。

　　“省着省着，窟窿等着”，话虽俗，却充满着朴素的哲学意味。居家过日子，该省

　　生活中，刘大婶这样的例子并不鲜见。为省一毛钱，买了劣质食品而上吐下泻，住院治疗花了一千多；为省几百元保险费，结果驾车外出碰上车祸，赔进去一万多。诸如此类，不一而足。当然，老百姓过日子，即使有个“窟窿”，恐怕也大不了哪里去。要是一个社稷之主也像刘大婶一样，要是出个“窟窿”，麻烦可就大了。

　　明朝末代皇帝崇祯，生性悭吝。小时候他写大仿练毛笔字，如果纸张大而范本字较小的话，他便先将纸的一边对齐范本，写完后再把空白的地方都写满，以免浪费。后来虽贵为帝王，为节省起见，他也常派人到宫外从民间采购物品。这种节省大约只有后来那位嗜好穿补丁衣服的咸丰皇帝差可比拟。然而令人沮丧的是，就像咸丰常常从大臣们穿的是否是补丁衣服这一细节上来断定他是否清廉，是否予以提拔，从而导致京城里出现了旧官服比新官服更贵的荒唐结果一样，崇祯这种近乎于守财奴式的节省，成了他的中兴帝国之梦的致命一击。

　　1644年二月十二日，李自成率百万大军进逼北京，大明局势已火烧眉毛。无奈，崇祯准备调吴三桂军队紧急入卫北京。但若让吴三桂进卫北京，需要一百万两银子的军需。一百万银子在崇祯眼里，是一笔庞大得令他肉痛的数字。大臣们反复上疏恳请，希望他能拿出内帑以充军饷。死到临头的崇祯，却一个劲儿地向大臣哭穷，说“内帑业已用尽”。左都御史李邦华急了，当众顶撞圣上，他说，社稷已危，皇上还吝惜那些身外之物吗？皮之不存，毛将附焉？话已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崇祯却始终没肯拿出一分一厘来保卫他的江山。

　　“省着省着，窟窿等着”——一个多月后的三月十八日，李自成大军将北京围得水泄不通。晚上，崇祯知道大限将至，命太监准备了最后的晚餐，酒至微醺，正风华正茂的崇祯拔剑杀死了妻子，在杀女儿时，他长叹：谁让你生在帝王家呢？然后，他带着一个老太监登上了煤山。在煤山山顶，他用衣带草草地写好遗书。凌晨，崇祯上吊自杀。统治中国276年的大明朝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李自成攻占北京后，从皇宫内搜出的白银多达3700多万两，黄金和珠宝还不在其中。省了100万，丢了3700万乃至整个大明江山，自幼聪明好学的崇祯皇帝，到死也没弄明白老百姓总结出的这条包含着辩证法的朴素道理：“省着省着，窟窿等着。”□张继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