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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艺术和欲望之间舞蹈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1月06日06:10 舜网-济南时报

  标签:市场经济转型期的浮世绘

  书名:《我们像野兽》

  作者:何顿

  出版:长江文艺出版社

  定价:20.00元

  内容简介

  以写市民生活著称的何顿,此次演绎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七个美院毕业大学生的生活,展示了一代人在市场经济转型期的情欲、追求和事业,通过他们二十年间的人生轨迹,反映了大变革时代人们生活方式和伦理观念的变迁。

  阅读评价

  本书的语言具有浓郁的地方风味,绘声绘色,幽默风趣,在亦庄亦谐中刻画出了那一代人的生存状态。古人云:“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此话移植到堕落艺术家的身上便是:“艺术其外,欲望其中。”读这本书,我们就能大致明白,那些当年以艺术家期许的人是如何挣扎、妥协、成功和堕落的。

  这天下午,刘友斌一个人在街上徘徊。他可不是为了艺术而徘徊。真正的原因是他的北京女友要来了,而他的长沙女友却感觉良好地睡在他房里,与他同床共枕地探讨人生。长沙的女友姓李,是他1984年在桂东县一中开办的文化补习班里相识的,现在她是美术学院的大四生,学油画。

  现在的关键是,他在天安门广场上认识的女友刘丽丽要来了。她先打了个电话,打到刘友斌所在的油画系,告诉他,她买了来长沙的火车票,要他去火车站接她。她是北京市人,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而且是来长沙找他。不是为了爱情,她会放弃在北京的生活而来见他?刘丽丽从北师大音乐学院毕业后,分到北京一所中学教音乐课,但在教室里教学生唱歌时,她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刘友斌那张乖巧的小鼻子小眼睛的圆圆的脸庞。这让她非常难受,因为他是第一个触摸她身体的男人,且毫不容情地开垦了她的处女地。现在她来找这个开拓者了。她在电话里用英文说了句我爱你。这把已将她忘得差不多的刘友斌急晕了。他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梧桐树,还望着远处灰蓝色的天空,他觉得世界末日来了,因为就在他汗流浃背地跑来接电话前,小李姑娘在他的脸上也吻了一下,也对他用亲昵的语气说了那著名的:I love you。

  1984年刘友斌考上广州美院时,有一个人为此最激动,那便是李茜。李茜含着激动的泪水把他送上了开往广州的火车,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写信,希望他不要见异思迁,不要因读了广州美院就忘记她。她在第二封信里大胆地道: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男人可以占有她,那必定是刘友斌。刘友斌不是那种绝情人,读了信后大为感动,连夜给李茜回信,说他寒假回来时一定会拥抱她的爱情。他在这方面称得上是个极讲信誉的男人。那年寒假,刘友斌回到桂东县城时,她站在汽车站前的门口等他,等得鼻涕都流了出来,声音因感冒也没那么甜了。她对他娇羞地说:我在汽车站前等你等了两个小时。刘友斌家也懒得回家了,赶紧跑进一家脏兮兮的小旅社开房,坐在那张不知有多少男女睡过的席梦思床上,向她山盟海誓地表示:我发誓,我会好好待你。李茜激动了,将清鼻涕抹掉,说那我把自己给你,只要你以后不把我抛弃就行。刘友斌举起了他那只画油画的手,满脸诚恳地道:我刘友斌如果是那种男人就不得好死。李茜姑娘立即就大方地脱了衣服。刘友斌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举起手抚摸了一下李茜的乳房,那乳房便一副狡猾相地动了动。刘友斌想起了“得来全不费功夫”那句古话,就把她抱到冰冷的床上,于情急中完成了那事。李茜说:好了,你把我的身体拿去了,你应该打个收条呀。刘友斌觉得是应该打个收条,忙一本正经地拿出纸笔写道:今收到李茜的身体,经核实是原装货。谢了。李茜把收条放进口袋里,说以后你敢背弃我,我就要找你拼命。那时李茜十九岁,是个把世界看得很美好的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女人。

  现在这个女人就睡在他床上,把他的房间基本上当成了自己的寝室。如果没有刘丽丽来,这倒没什么。可是北京姑娘不请自来了,还要他去火车站接,这就让他很棘手了。读大三的那年暑假,他去了他朝思暮想的北京。他激动地把油画箱架在天安门广场上,饿着肚子画曾在他少年时的梦里出现过多次的天安门。一个北京姑娘站在他身后默默地瞧着他。他注意到了,画得更起劲,从上午九点画到下午五点,一回头,北京姑娘竟还站在一旁傻看。北京姑娘表扬他说:你画得真好。刘友斌得意了,谦虚道:这不算我画得好的。北京姑娘说:你是中央美院的学生?刘友斌道:不,我是广州美院的。你喜欢画画?北京姑娘一笑,说我喜欢。刘友斌上上下下打量北京姑娘一眼,感觉她应该是名大学生,便问:你也是学美术的?北京姑娘浅浅一笑,说不是,我是学音乐的。刘友斌觉得北京姑娘挺可爱,就骗她说:我也很喜欢音乐。别人都说我的歌唱得好。北京姑娘高兴了,说我就是学声乐的。刘友斌觉得这个北京姑娘太纯洁了,就想勾引她,进一步哄她说:那我感觉我们有共同语言啊。两人就坐在天安门广场上说了很多话,人生啊艺术啊音乐啊,画家毕加索啊、徐悲鸿啊、张大千啊,连聂耳、冼星海和瞎子阿柄都谈到了。分手前,两人彼此留了地址。刘丽丽很愉快地伸出手,说:很高兴认识你。刘友斌忙握着刘丽丽那双纤嫩的手说:我更高兴认识你。给我写信,一定要给我写信。记住,我等你的信。

  暑假结束,刘友斌回到广州美院,果然就收到了刘丽丽寄给他的一封信。他很快乐,忙趴在桌上给刘丽丽回信,大谈他的思念之情。他写得很露骨,说他忘不了她的眼神,忘不了她的笑,忘不了她那身素雅的连衣裙等等。他以为刘丽丽不会回信,然而她很快回信了,说她也常常想起萍水相逢的那一天。他回信说他很想唱一首歌给她听,是他们桂东的山歌,全部都是吼音,却充满了爱情,还充满了哥哥对妹妹的思念。过了一段时间,她回信了,说她想听他唱他家乡的山歌。信一来一去,思恋之情渐渐越来越浓,就有了她约他上北京再画一幅天安门送给她珍藏的邀请。大四那年,学校没学习任务了,主要是自己搞毕业创作。刘友斌就背着油画箱去了北京,把刘丽丽邀到天安门广场上,又画了幅天安门,画得很粗糙,甚至都看不出那是天安门。有一个头像傲慢地嵌在天安门城楼上,了了几笔,看上去没用什么心样,但细细体量,却是他刘友斌的侧面头像。刘丽丽激动了,说啊,你把自己都画到天安门的城楼上了,我好崇拜你的。刘友斌笑了,客观地评价自己的这幅油画,说:如果没有你在身边,我会画得更好。刘丽丽就笑,说:我影响了你吗?刘友斌回答:你太漂亮了,让我画画时心不在焉。刘丽丽说:那是我的错。刘友斌一脸伤感道:不,是我不该来北京。刘丽丽大笑,邀他说:上我家吃晚饭吧。刘友斌去了她家,她母亲煮饺子给他们吃。吃过饭,坐到十点钟,刘友斌再没理由坐下去了,就背着油画箱走了。过了两天,他要走了,刘丽丽送他到火车站。两人都很伤感地相望着,刘友斌的眼泪水都涌出来,说你去过广州吗?刘丽丽说:没去过。刘友斌邀她说:来广州玩好吗?刘丽丽点头道:我一定来。

  刘友斌以为刘丽丽会把他忘记,然而刘丽丽不愿意忘记将她的肉体耐心啃读了几遍的他。他只能硬着头皮迎接。他一头雾水地走进群众文化艺术馆,要李国庆给他拿主意。李国庆见刘友斌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很高兴。刘友斌哭丧着脸说了来由,最后很郁闷地尖声说:我总不能让北京鳖露宿街头吧?她来了,就意味着要带她到我们学院参观参观,而于参观中假如北京鳖提出要到我房间看看,两个姑娘就可能遭遇,一旦遭遇就可能两败俱伤。刘友斌将事情的原委说给李国庆听后,李国庆羡慕他道:斌鳖,你不错啊,老子在北京读了四年大学,没勾引到一个北京妹子。你这鳖在广州读书,居然把北京妹子勾到长沙来了,真让我佩服。刘友斌见李国庆一点也不在乎,火了,说:问题是我该怎么办?李国庆伸了个懒腰,问:你不是想借用我的房子吧?刘友斌嘻嘻一笑,说:我正是这个意思。李国庆也没有别的办法,便骂他道:你这杂种,莫把那些脏东西流在我被单上了啊。刘友斌打了他一拳,说:我会洗干净的。李国庆说:你洗卵,我还不晓得你!刘友斌觉得问题总算解决了,就长长地吐口气,说:我保证会注意的。

  北京姑娘来了。她是个传统型女人,谁拿了她的童贞,她就要找谁算账。带着一肚子怨气和半公斤爱情,她打算下嫁给邋遢鬼刘友斌。大学四年,刘友斌声称他盖的被子从没洗过,床单也没洗过。毕业时被子居然结了壳,床单也是硬梆梆的。刘友斌就是在那样的床上夺去了刘丽丽的童贞。但刘丽丽竟原谅了他!“你是画家,画家都有些马虎。”她说,“我不怪你。”

  一年不见,北京姑娘穿得很淑女,脸上还有很多天真和浪漫。“你很美,我很想你。”刘友斌高兴地说。刘丽丽目光亮亮地盯着他,问:想我什么?刘友斌嘻嘻一笑,想你整个人。刘丽丽贴着他的耳朵说:是想搞我吧?刘友斌觉得她说话太直截了当了,马上把所有的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了,说我正是这样想的。

  李国庆后来对朋友说,刘丽丽那淫荡的叫声于宁谧的夜晚实在有些不堪入耳,以致好几家患神经官能症的人,睡下了又苦恼地拉亮了灯。最后一些大胆的人走出门,寻找声源,最终走到了李国庆的门前。李国庆夸张起来是没有边的!他坚持说:刘丽丽是用美声唱法叫的。你也晓得的,美声唱法的波击力有多大。李国庆妒忌又无奈,说:刘友斌也是,应该捂住北京鳖的嘴巴,莫那么大声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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