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效仁
关于鲁迅先生的话题，似乎早已生僻和冷漠了。连人民日报华东新闻副总编辑顾勇华先生也坦诚：“鲁迅、巴金这样的大文豪是民族的骄傲。但是，他们的著作却越来越缺少读者(见11月3日《华东新闻》)。
对此，人们作了多种解读。有的说，鲁迅一些回忆少年生活的散文，如《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等，原本是充满着人情味和生活气息的，然而编者却断章取义，只突出“反抗封建教育制度”的主旨。
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鲁迅在中国就成了一尊神。崇拜者说他是位斗士、勇士、先驱、导师、革命家，是“没有半点媚骨的人”；厌恶者则说他心胸狭窄、不知宽容、睚眦必报、有失温柔敦厚。总之，仿佛鲁迅是个很凶、很严厉、不通人情的人。人们从那张目光犀利，很中国化的照片中，很少能够解读到“非常不买账，非常无所谓，非常酷，又非常慈悲，看上去一脸清苦、刚直、坦然，骨子里却透着风流与俏皮(陈丹青语)”的人格魅力。
陈丹青先生弄到一份40多年前的内部文件，当年为拍摄电影《鲁迅传》，邀请好些文化人座谈，其中一部分是和老先生打过交道的文艺高官。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提到鲁迅先生是一个非常诙谐、幽默的人。夏衍，是老先生讨厌责骂的四条汉子之一，他也说老先生“幽默得要命”。即使是当时打笔仗，也“不过是一群文人你也讲讲，我也讲讲，夜里写了骂某人的文章，老先生隔天和那被骂的朋友在酒席上照样谈笑”。先生送本书给年轻朋友，也要顺便开玩笑——那年他送书给刚结婚的川岛，就在封面题词道：“我亲爱的一撮毛哥哥呀，请你从爱人的怀抱中伸出一只手来，接受这枯燥乏味的《中国小说史略》。”亲昵、仁厚、淘气与得意之情溢于言表。陈丹青先生将其称之为“好玩”。认为“好玩”是一种活泼而罕见的人格，决不只是滑稽、好笑、可喜。好玩的人懂得自嘲，懂得进退；他总是放松的，游戏的，豁达的。以我浅近的理解，先生的“好玩”，就是可亲，可敬，可近，可感，具有作为一个长者应有的和蔼可亲，真实、自由。这才是真实的鲁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