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在看你么

　　早晨，李娜去小区门口的点心店买生煎，装锅的时候，一只生煎老顶着锅盖盖不上，李娜干脆拿了往嘴里装，正塞到一半忙对付的时候，冷不防一片清脆的声音：“老师好”。一抬头，天呐，自己班上的几个学生正一字排开走过来。这是打哪钻出来的，要知道这里是离学校很远的地哎。李娜一想到自己鼓着腮帮的狼狈模样，还有那件极肥的汗衫和那条夸张的海滩裤，窘迫之极。

　　记得好多年前，同学里出名的嗲妹妹咪刚出嫁的时候住在婆家老屋里，那里没有卫生间，每日一家子的要紧桶是由婆婆负责。在很难得的一次周日，她自告奋勇去倒要紧桶的时候，拎着桶刚到清洁站门口，就被学生的一声招呼弄傻了，站在那里，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那份尴尬恨不得把桶扔了逃回家呢。而那学生也是巧了，难得到外婆家来住两天，偏生就撞见了自己那么清纯娇美的老师大清早拎着要紧桶的生活形象。

　　问问当老师的，谁没有过这样子的尴尬，在某个时候某个地点，偏偏遇上了最不希望撞见的学生。其实，这种撞见算好的，真正叫人难看的是你根本没在意的一些小动作，却被学生看见了，那就更够糗。

　　瘦子卡卡说她曾经崇拜的化学老师有一次在她们低头做作业的时候，猛掏耳屎再加之弹射，高大形象从此废忒。小女质疑其高中语文老师水平的原由是因为那女老师自修课时，就喜欢坐在讲台后面脱了鞋晃荡着脚透空气。我呢，印象最深的是大学上教育史的老师，他喜欢把高大的身材弯趴在讲台上讲课，说得来劲，那脚便开始踢蹬后面的墙壁，第一次下课后还有好事者去数墙上的脚印，后来便懒得数，只是他开踢的时候大家相互会意地偷笑。还有那个大冷天还爱翘着小指摇扇又鸟声说话让人头皮发麻的男老师，还有……

　　于是，想到自己，二十年来，应该拥有无数的学生了，也就是说曾有过无数双眼睛注视自己，记忆着自己，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或者其他地方。

　　知道我在看你么，知道啦。

　　所以，惶惑，为曾经的怒容，曾经的厉词，曾经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