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哺

　　旧燕新巢

　　张真宜

　　儿女们为了尽孝，有时能够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克服常人难以克服的困难，做出常人难以做出的事情来，“反哺”的力量是巨大的

　　“您姓什么？”“我姓黄。”

　　“您叫什么名字？”“我叫志刚。”

　　“丹霞山在什么地方？”被问者想了一会儿，回答说，“在广东省仁化县。”被问者又按提问者的要求，扳着手指头，话音有些含糊，缓慢地从1数到50。接着，提问者搀扶着被提问者在房间中艰难地学步。过程中，提问者不断地鼓励说:“好，再走一步。”当走到第十步时，两人都满头大汗了。提问者扶被提问者躺下后，边为其擦汗，边高兴地说:“爸，您今天又进了一大步！”被提问者这时也喜形于色。休息了一会儿，儿子轻轻地唱起父亲爱听的歌曲，偶尔，父亲也随着儿子哼几句。

　　这是我不久前住院，在病房中目睹的一幕。这一幕，令同病房的病人和陪床者无不为之动容，且似乎各有所思。

　　据《本草纲目》记载:乌鸦出世后，母哺60日，长大后，反哺母60日。人们常以此借喻对父母的孝养。束皙《补亡诗·南陔》:“嗷嗷林鸟，受哺于子。”因此，乌鸦被人们称为孝鸟。在漫长的中国封建社会演变史上，孝曾经作为道德规范，在伦理上起到了支柱作用。为此，儒家的信徒们专门写了一部论述封建孝道，宣传宗法思想的“孝经”，同时还编写了《二十四孝》一书，颂扬了24个尽孝的典型。诚然，已处于21世纪的中国，不可能也不会照搬封建社会对孝道的理解和做法，但继承和发扬其积极方面应是肯定的。尤其是当前我国的经济还比较落后，国家不富裕，各种社会保障制度也不十分健全和完善，赡养、扶持父母的责任还要靠家庭这个社会细胞来承担。即使国家的经济物质条件(包括医疗条件)，富裕到足以保障老人们生活和医疗的需要，但有一种东西是社会或国家永远无法为老人们提供的，即儿女亲情。儿女们为了尽孝，有时能够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克服常人难以克服的困难，做出常人难以做出的事情来，即反哺的力量是巨大的，《二十四孝》中，不胜枚举的感天动地的例子，为此做了诠释。据报载:美国海军某部有一个弹药手，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脱下的上衣被风吹进了大海。他没经舰长的同意，冒着生命危险跳进大海，把那件上衣捞上来，仅仅是因为上衣口袋里装有他母亲的照片。舰长听了他的诉说后，噙着眼泪拥抱了他，称赞他是孝子。

　　病友黄志刚近年命途多舛，前年丧偶，半年前又突发脑梗塞，神志有时不甚清醒，有严重的语言障碍，下肢虽有感觉，但寸步难移。吃喝拉撒、擦洗等护理工作，全由儿子两口子承担。

　　儿子和儿媳对老人的护理，无微不至，半年如一日。特别是每当老人心情不好，对治疗悲观消极时，儿子总是安慰他，做他的思想工作，想方设法哄他开心。老人增强了战胜病患的信心，除积极配合医生治疗外，在儿子的扶持下刻苦锻炼，终于从寸步难移恢复到现在能向前挪动10步。

　　要知道，志刚老人挪动这10步，整整用了3个多月的时间，平均每天挪动不到半步。这10步凝结着医务人员数月来的辛勤成果，凝结着黄家父子坚忍不拔、克服困难、占胜病魔的心血，更体现了沉甸甸的血浓于水的父子亲情，这是一幅新型的行孝图，这是人类反哺所产生巨大效能的缩影。难怪人们祝贺老人康复迅速时，老人总是深情地说:“没有儿子、儿媳的精心护理和鼓励，我恐怕现在连半步都走不了。”

　　遗憾的是，现实生活中也会耳闻目睹一些不尽孝道、甚至虐待父母的事情。《西安晚报》今年3月2日报道这样一件事:媳妇求婆婆自杀以获保险金，给孙子治病。

　　这真是千古奇闻！孝鸟如有知，该作何评论？

　　本版插图/张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