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闲谈之中，导师忽然问：“你读博两年多了，最大的体会是什么？”我想了一会儿，答：“要说最大的体会嘛，就是不敢再乱写文章了，这两年发表的东西是越来越少了。”导师听了，哈哈一笑：“嗯，这就是进步啊！”
我眼前一亮。说实话，当我回答导师问话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这就是进步”呢，我那样说，只是说出一个事实，多少还含有点自嘲之意，但被导师一语点醒，对这两年多
的“读博”经历忽然有了些新的认识。
过去总觉得，多写点东西不是什么坏事。但两年多来，在导师的指导下读了一些书，才逐渐体会到：在“不写”与“写”之间选择，前者确实比后者要好些，“写”总代表着有所收获，至少能表示作者很勤奋。但“写”本身并不是学问的最高境界，甚至可以说与学问无干，能做到“写”而“不乱写”才算刚入门径，进一步做到“写而不写”，“不写而写”，就是学问的高境界了。想来，导师那哈哈一笑，应该是对我两年多学习的肯定——懂得治学的门径了。
有几次，我拿着自己觉得“得意”的文章请导师看，没想到他却不以为然，而我发表在《书品》杂志上一篇自己也并没很看重的短篇论文，却博得他的称赞，认为确有所得。对时下要求博士生在学期间必须在所谓“核心期刊”上发表多少文章的规定，他一直存有异议，认为目前的所谓“量化考核”，对学术发展的作用是值得探讨的。“一个事实就是，过去没有这种规定，照样出了很多大家和杰出的成果；现在靠这些规定，就肯定能出大家吗？”他不止一次地感叹。
在与导师的接触和交谈中，我渐渐明白了“学术”这两个字的分量。学术发展有着自身的规律，那些人为制定的政策，鼓励的只是“发文章”，而“发文章”本身有时并不就是学术，甚至与学术背道而驰，也就是逼迫人“乱写”一气。成果数量多，绝不代表成就大。学术的真价值有时是无法用“篇数”、“字数”乃至“刊物等级”等等“指标”来衡量的。导师常说：看一个人有没有学术水平，一篇足矣，拿十篇、百篇没水平的东西凑在一起，也只是更加证明自己没有水平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