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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我春风飘然去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1月13日12:21 今晚报

  吴同宾先生遽然与世长辞。几天来,每合上眼睛即如面对老师那慈祥面容,似在聆听他仁者蔼然的教诲。

  投谒吴门30多年,师生间共同语言很多。回忆起同老师在一起的日子,真是有着享不尽的绵绵福泽。平时工作、读书遇难题,或面谒,或电询,先生总是十分准确地引经据典娓娓道来,三五语即能决疑解惑。如一时拿不准,也如实相告,并设法找到答案。上世纪80

年代初,我供职某刊,一读者来信,询《十字坡》一剧中武松一句唱词:“大嫂不必细盘咱,我本是江湖噙牙戴发”做何理解?我才疏学浅,手头又缺资料,便向先生电话请教。通了电话,约有十几秒的沉默,先生便说:“‘噙牙戴发’也叫‘衔牙戴发’,意为嘴中有牙,头上有发。寓意有骨气的男子汉、大丈夫。”又补充:“《水浒》第廿几回有类似文字,我查一下再告诉你。”第二天,先生专程到编辑部送我一纸条,上写:“《水浒》第廿四回有‘武二是个顶天立地噙牙戴发男子汉’之文字,可帮助理解这句唱词。”

  一次陪先生看《小上坟》一剧。在看戏过程中先生同我说,这个戏实际是用喜剧形式反映了悲剧的内容,你可就此写一文章。我草成一稿交先生。退我时,原稿改得纸无隙地,并加添了我的姓名。

  社会上都知道先生是戏曲理论家、教育家,实际他在很多领域都有着很高的天赋。他11岁上小学时就写过这样的五言绝句:“碧水映红日,轻烟缕缕飞;春风吹陌上,独自抱书归。”“独步荷池畔,绕花到四更;疏星对明月,万籁尽无声。”小学生轻松放学和对大自然的纯真感受跃然纸上。

  上世纪60年代初,在北京市召开的一次文代会上,吴小如先生见到了老教育家孙敬修。握手寒暄时,吴主动向孙说,30年代曾做过他的学生,孙端详片刻说:“对,我印象中与你同校的好像还有你弟弟。”同宾先生听说此事,深深佩服孙老的非凡记忆,又讲了一件事:1932年,先生一家由哈尔滨迁居北京途中,在大连换乘轮船。孩提时代的他对碧波荡漾的大海,富丽堂皇的轮船,颇感新奇。及到北京汇文小学就读,上美术课时,孙敬修老师让大家随意作画。同宾画下了记忆中的大海轮船,孙老师对他的画大为赞赏,当众表扬。第二次美术课,同宾先生又重复了上次的画作。这次却没再引起孙老师的注意,什么原因?先生自我解嘲:“‘一已为甚,岂可再乎?’这大概是孙老师对我印象深的一个原因吧!”

  先生退休后,除勤奋于案头著书立说外,对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也投入了极大的热情。为对京剧音配像中老唱词的订正,曾同一些专家、领导共同切磋研究付出了不少心血。更可贵的是他对媒体上、街头宣传文字中的错误予以认真关注。一次,他看到我市新辟一旅游景点大理石上镌刻的文字介绍有“修葺一新”字样,其中将“葺”字误刻成“茸”字,他如骨鲠在喉,连夜给我打两次电话,愠怒道:“这样的错误太不应该了,路人看到岂不贻笑大方!”向有关部门反映得到更正后,先生又亲自前去看了一遍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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