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国企的破产“标本”

　　日前，济南保温瓶厂完成所有破产程序，成为济南市国资委成立后第一家破产终结的企业。一个赫赫有名的国企何以从兴盛走向破产？破产后职工们得到了怎样的安置？再就业情况如何？

　　资不抵债惟有破产

　　位于花园路附近的济南保温瓶厂始建于1952年，为国家大型二类企业。一位老工人回忆：该厂生产的大明湖牌保温瓶曾驰名中外，在国际上获过奖，国内市场占有率高，并曾出口到许多国家和地区。在企业的鼎盛时期，厂里办有幼儿园、学校、医院，年年盖职工宿舍，“就像一个小城市。”

　　上世纪90年代开始，保温瓶厂逐渐陷入经营困境。原厂党委书记江克、原副厂长单镇龙介绍说，计划经济时，一只瓶胆卖8元多钱，1995年，原材料大幅涨价，因与乡镇及私营企业竞争，逼他们赔本甩卖，一个瓶胆最低曾卖到1.95元。企业破产的第二个原因是负担重，企业破产前加上离退休职工2000多人，工资、医疗费开支很大。另外，以前挣的钱都交给国家了，没留下企业发展资金，生产全靠银行贷款，每年光还利息就是几百万元。

　　到2000年7月底，济南保温瓶厂累计负债总额达到1.3亿元，资产负债率达192%，资不抵债。当年12月29日，济南保温瓶厂被依法宣布破产。

　　最终还是政府买单

　　单镇龙回忆，济南保温瓶厂宣布破产后之所以拖了4年未终结，是因为银行等大债权人有异议，和解迟迟不能达成。后来，部分安置费又因还债、还欠交的水、电、气费等被占用了。其中一笔较大的安置费缺口是职工要求退还的股金。一位老职工讲述说，股金问题最早发生于1996年，说是铁壳车间需要流动资金，从工人身上集了60万元买铝材料。第二次是1997年，厂子改公司，硬让每位职工拿钱入股，否则就下岗。工人每人以3000元入股，干部以5000元入股。结果是，入股改了公司，厂子亏损越来越严重，职工白白垫上了自己的储蓄。

　　2004年9月，济南市成立国资委，立即着手对所属企业改革。10月，从全市抽调155名机关干部组成指导组，派往包括保温瓶厂在内的40家问题最为突出的企业，帮助指导和推动改制工作。保温瓶厂指导组组长赵英和回忆说，指导组10月19日进的厂，当天与工人们见了面，22日，原厂址土地拍卖成功，12月31日，向市政府呈交工作汇报，提出解决保温瓶厂改制遗留问题的建议方案，2005年春节前，政府拨款860万元，补足了职工的安置费。

　　不破产包袱越背越重

　　济南市国资委监管的第一批企业达255家，其中国有企业147家，集体企业108家，账面资产总额427.75亿元，负债率88.65%，职工总人数26万人。济南市国资委监管的企业个数是国内同等规模城市国资委监管企业个数的10倍，说明济南国有企业产权改革欠账多、滞后。监管的企业总体状况是“三多三少”：即困难企业多，生产经营正常的少；改制不规范遗留问题多，规范改制的少；欠职工工资、养老金及医疗费的多，三费不欠的少。

　　据悉，济南市部分企业的破产方式完全依照破产法的规定，即在安置好职工的前提下，“关门走人，清算破产退出市场。”除济南保温瓶厂外，另有轧钢厂、皮鞋厂、仪表厂等也已进入破产程序。

　　江克向记者披露，济南保温瓶厂原职工的安置状况是：对退休职工实行养老及医疗费的社会统筹；在职职工根据工龄一次性给予失业补偿；领取失业证后，补发两年的失业救济金；政府对职工实行免费培训，促其再就业。

　　济南市政府的一位干部介绍说，在国外发达国家，企业破产后职工直接到社会上去，社会上有一套完善的保障体系，不需要政府买单。而我国尚未建立起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从社会稳定的角度考虑，只好由政府买单。但政府也面临着“两难”境地：及时使该破产的企业破产，政府买单财力不济；若拖着迟迟不破产，亏损越多，欠职工三费越多，安置费越多，以后破产的成本越大，政府的包袱越重。

　　职工已基本再就业

　　济南保温瓶厂宣布破产时尚有1400多名职工不到退休年龄，其中“4050”人员占了大多数。

　　41岁的李玉芹，破产前为厂仓库保管，丈夫为灯具厂工人，“也发不出工资，下岗了。”丈夫替奶厂送奶，晚上骑车收奶费时摔伤了手臂，她替丈夫送奶，早晨三点半起床送奶，7点钟送完奶，早饭后到居委会做协管，每月收入是：“送奶300多块钱，做协管300多块钱。”她说本来从家庭经济状况上考虑，她让儿子上技校，少花点钱，儿子哭了，非要上高中，就上了高中，一年学杂费9000多元都是借的。

　　在历下区历园居委会，记者遇上与李玉芹一同做协管的另外3位原保温瓶厂女职工，她们说，原保温瓶厂40%为厂里的双职工，厂子破了产，这部分人生活相对更困难。但政府对“4050”人员有照顾，她们的工作就是政府专为“4050”人员开发的岗位。她们统计，仅在东关街道办各居委会做协管的原保温瓶厂职工就有六七十人。

　　她们说，厂子破产后，一部分有技术的原熔化车间职工“下县了”，被下面的玻璃厂聘去。还有的技术人员被力诺集团聘去搞玻璃管了。

　　江克介绍，原保温瓶厂的男职工开出租车或货车的较多，许多职工学了驾驶，有的用政府的一次性补偿买了车。他估计，原保温瓶厂职工再就业率达到了80%或90%。在历园居委会做协管的几位女职工逐个宿舍楼地数落，说：“没有闲着的。”

　　据悉，保温瓶厂破产后，厂级干部也随之失业。有南方的玻璃厂高薪来聘江克，因厂子破产未终结，江克未能及时走脱。如今，破产终结了，他决定南下受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