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儿子、女婿先后被双规或调查 河南第一贪全家覆没

　　2005年9月14日，河南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王有杰因“涉嫌受贿犯罪”，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并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今年64岁的王有杰，是今年河南省第二个出事的高级干部，也是迄今为止，河南省落马级别最高的官员。

　　谁牵出了王有杰？

　　有关部门披露，1994年至2005年初，王有杰在任河南省漯河市市委书记，河南省委常委、郑州市市委书记，河南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期间，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人在职务提拔、工作调动、承揽工程、收购国有资产、征用土地、工程开发等方面谋取利益，收受人民币596万元、港币10万元、美元6万元。

　　据称，王有杰是在“3月28日至3月31日之间被中纪委双规的”。采访中记者获知，其实，在王有杰被双规的前一天，河南省有关领导找其谈话，第二天，王有杰被一个电话叫到省委“开会”。在河南省委举行的这个“小范围”的会上，受中纪委的委托，河南省委一领导宣布了对王的双规决定，随后，王即被中纪委的人带走。据知情者透露，“王有杰走的时候还和在座人一一握手，场面显得很‘悲壮’。”

　　河南坊间对于王有杰落马的原因，流传着几个版本：有说是儿子牵出来的，也有说是平顶山市的副市长冯留成。冯留成，原郑州市惠济区（现邙山区）区委书记，据说冯与王有杰关系很好，冯是被王一手提拔的。去年冯从邙山区调到平顶山任副市长，不到半年就被双规了。

　　事发“内陆特区”“他早晚要出事。”在漯河人看来，王有杰的落马，只不过印证了他们由来已久的看法。“蓝天宾馆的出售、王店立交桥的入资以及程三昌的出逃”是支持当地人这种观点的主要事件。1990年6月至1995年12月，王有杰在漯河历任市委副书记、代市长、市长及市委书记、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军分区党委第一书记等要职。在漯河的5年半里，“内陆特区”算得上是王有杰的主要“杰作”。

　　在1992年那轮改革浪潮中，漯河，这个地处中原的人口只有40万的小城市被河南省确定为惟一的“内陆特区”。为了实现“苦战三五载，漯河变珠海”的宏伟目标，漯河市的上上下下动员起来了，人人都被要求吸引外资。“市领导在许多场合宣布谁引进资金1000万，就给谁100万。作为政绩的主要考核指标，各个单位都有份。”漯河市民老赵对当年的情景至今记忆犹新。

　　作为“漯河内陆特区”的创建者，王有杰不仅是喊口号、营造气氛的人，还是身体力行的实践者。他没有去市场，而是到自己曾经任职的洛阳，招商引来鸿基集团的鲍义军。在王有杰的支持下，鲍义军于1994年收购了蓝天宾馆。但前年，蓝天宾馆因经营不善，拖欠工资，工人们闹了起来，封了宾馆的门。据说，鲍老板也因此不见了。“说是集体决定，谁不知道是一把手说了算？蓝天宾馆大楼当时评估了3700万，卖了2600万，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名堂？”一位老干部愤愤不平地质问。漯河市人大副主任崔中堂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蓝天宾馆当时是市四大班子的接待处，占地108亩，建筑面积2万多平方米，包括土地和房产价值近1亿元。

　　或许正是王有杰的率先垂范，从1996年到1999年，市长程三昌在接王有杰班的同时，也将出售国有资产的做法发挥到了极致。短短的3年，全市90%以上的国有企业被卖掉，其中仅程三昌一人经手的就有27家国有企业。自此，漯河以国企产权改革“敢闯禁区”闻名全国，“程卖光”的绰号也叫响了。2001年5月，已“下海”到河南省驻香港的窗口企业豫港公司任职的程三昌携巨款外逃。亡命新西兰的程三昌“著书立说”，大肆披露当年在出售国有资产中，如何与不法奸商暗中勾结、中饱私囊，致使国有资产严重流失的种种内幕。这一切，进一步加深了漯河人对王有杰的怀疑。“市长程三昌跑了，市委书记王有杰能没问题？”

　　贪官之家全军覆没

　　其实，1994年还发生了一件与王有杰有关的事，不过具体出场人物并不是王有杰本人，而是他的亲属。位于南北交通的主干线107国道的王店立交桥，始建于1993年四五月，1994年5月份主体工程建成，还剩下部分配套设施。就在这个时候，有外资要入股。

　　据时任负责工程养护的副段长白孝忠回忆：这个项目是省局立项，省公路局拨了一部分资金，职工集资了一部分，一年时间就建成了。后来交通局的领导说，有1000万外资要投进来。对此大家有看法，因为桥已经建成通车了，资金又不是很紧张，都开始收钱见效益了，才引来钱，议论比较多。但这件事情交通局自己运作，公路段没有参与，人家不让我们知道。引进的钱也没有用到公路局，而是交通局掌握着。

　　而漯河市交通局的一位中层干部也透露，当时交通局领导到公路段（现公路局）会议室召集人开会，交通局长说有外资入股。公路段的几位领导都不同意，认为王店立交桥流量很大，卖的意义不大。当知道是王有杰的亲属要加入进来，也就没了办法。

　　于是，由交通局一手操作，职工的股被收了回去，卖给了王有杰的亲属。“原先号召集资，每个职工出资1.5万元。桥建成了又动员我们退股，这下，除本钱和12%的年息，我们的分红没了。”公路局职工至今提起仍颇多抱怨。

　　有人说，王有杰是被自己的孩子害了。曾和王有杰一个班子共事的漯河某退休领导表示，以王有杰的位置，给自己女儿、儿子安排个好单位没任何问题，但他们却都没有从政，而选择了经商。“王有杰的姑娘原来在顺德做生意，后来去了香港。后来在漯河、郑州等地跟一个雷姓的大款搞工程招标。听说她也被调查，我估计也就是从这里犯了事。后来，我感觉王有杰让两个孩子都经商，也就是捞钱的心理。他的两个孩子弄了很多工程，搞房地产，外面议论很多。”

　　据报道，王有杰的儿子王恺，曾是香港兆泽投资公司董事。这家注册资本只有5万港元的公司，却在1999年11月全资收购了注册资本为2.46亿元的河南裕达置业有限公司。

　　有知情者告诉记者，裕达国贸的建设成本很高昂，据说每建筑平方米就上万元。“在郑州，裕达国贸很牛气，就连车牌号都是0001、0002之类的。”

　　据了解，在王有杰被双规之前，他的儿子、女婿、妻子先后被有关部门双规或调查，被人称为“全家覆没”。

　　落马后遭“铲字尴尬”

　　纵观王有杰的升迁路线，从一名普通技术员到处级干部，王有杰经历了整整14年历练。而在漯河任职期间，从副厅一路飚升至副省只花了5年半，是其职务进步最快的时期。显然，对王有杰的提拔属于典型的“带病提拔”。

　　一不愿具名的河南省政协委员透露，当初提拔王有杰到郑州的时候，“就有人议论，吵吵嚷嚷，说王有杰在漯河有经济问题，但领导说那个事不影响提拔。”

　　据说王有杰被提拔的理由是“大胆改革，政绩突出”。但在漯河老百姓的眼中，所谓“内陆特区”只不过是一个千疮百孔、徒有虚名的烂摊子。“当时他们喊的口号是‘特事特办’，啥叫‘特办’？实际上就是潜规则冲撞显规则。”

　　在河南政界，王有杰不仅以实权派人物为人瞩目，还是中国书法家协会的会员。去年4月11日，河南省书法家协会、河南省人大书画研究院于河南省博物院为王有杰举办个人书法作品展。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王有杰出事后，也有的地方开始铲他的字。7月30日，媒体刚一报道王有杰辞去河南省人大副主任一职，第二天，“漯河市实验中学”校名右下方“王有杰题”四个字即被校方铲去。与同为书法家的胡长青落马后遭遇何其相似。（王和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