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研究生狂偷学校电脑

　　核心提示

　　成都某高校电脑室自今年７月起连续两次失窃，被盗的是内存条、硬盘和ＣＰＵ等值钱部件。１１月５日凌晨，盗贼第三次作案得手准备逃离时，被学校保安抓住。三起案件共有７０余台电脑的重要部件被盗，涉案金额１０万余元，盗贼当日被刑拘。

　　然而，盗贼的交代让人出乎意料：这名自称叫曹澎的男子说，他是去年毕业于该高校的学生，今年２１岁，因找不到工作才偷盗的。但警方在学校没有查到曹澎的学籍。记者最初采访曹澎的想法是，究竟什么原因使他刚毕业就对母校下手？待记者与他面谈后才发现，这个人的身份问题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简单；而且，在他诚恳老实的态度后面似乎隐藏着更多的东西。但究竟是什么，当时记者也说不清，于是记者调整了采访角度，然而就是这一调整却牵出了若干始料未及的人和事。

　　·看守所第一次谈话·

　　“其实我心里也很痛苦”

　　坐在龙泉看守所内的院子里，曹澎两眼直直地看着一旁的灌木丛，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双腿并得很拢。曹澎说话的声音一直很小、很低。他说，他家在新疆，有一个妹妹，今年１７岁。他大学毕业后，一直没有找到工作，但是为了找工作又会有很多开支。由于和家里的关系不是太好，他不好意思向家里开口。曹澎似乎想说明自己有许多的苦衷。

　　记者：毕业后找过工作吗？或者想过学点什么技能？

　　曹澎：找过。曾经在科华路电脑城作过网络游戏推广员。因为我知道自己学的专业不好找工作，所以我曾经自学过电脑的硬件维护。

　　记者：为什么后来又不做了？

　　曹澎：收入有一千多元，但是很不稳定，所以后来就没有做了。也找过其他的工作，但是找工作也要花钱。路费、餐费，还有我在学校外租的房子也要花钱。

　　记者：为什么想到盗窃？为什么不向家人或者朋友寻求帮助，或者干脆回家？

　　曹澎：（沉默）我的大学生活是混过去的，几乎没有朋友（叹了口气）。我和家里的关系不好，而且我想留在内地城市。

　　记者：是什么原因让你觉得这个事（盗窃）非做不可？

　　曹澎：（沉默）当时我只有二十多元钱了，房东已经催了好几次房租，可能连第二天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当时也没有想太多，就是怕第二天饿肚子。

　　回忆起作案的经过，曹澎的声音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曹澎说，６月初一次上网的时候，听到别人说某处电脑失窃价值好几千元，由此产生了盗窃的念头。７月１２日晚上，曹澎来到学校，带了一把螺丝刀。走到学校某学院的电脑房时，曹澎发现电脑室的门可以轻易地撬开。于是，曹澎轻松地卸走了１３台电脑主机内的重要硬件。９月初，学校电脑室的电脑调试一新，曹澎又盗走了４２台电脑主机内的硬件。

　　记者：第一次盗窃卖了多少钱？都卖到什么地方了？以怎样的价格出手呢？

　　曹澎：第一次卖了５０００多块（向警方的供述是７８００余元），都卖给了电脑城的一些商贩。因为他们一次也不敢收多了，所以我卖了很多家。一般都是半价卖出去。

　　记者：当时没有被逮到，是不是觉得侥幸？

　　曹澎：没有。（沉默）其实我心里也很痛苦。我当时就想拿到这笔钱能对付一段时间的生活，找到工作以后就不再干了。要不然我不会犹豫了半个多月才去干。

　　记者：那为什么又发生了后来的两次盗窃？

　　曹澎：钱用完了，工作一直没有找到。我心里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可是……

　　谈到亲人，曹澎似乎没有太多感情。他说，母亲比较爱他，父亲很严厉，和他的关系不太好，妹妹宁宁在读高中。“家里刚搬了新家，我和他们失去了联系。我只和妹妹通电话。”曹澎说得最多的是他现在交往１个多月的女朋友小惠，他多次说到在看守所最不放心的就是小惠，“在这里，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记者到曹澎自称曾经就读的学校，找到正在读大二文科的小惠，向她转告了曹澎的情况。小惠有些紧张，声音颤抖着说：“他在里面有饭吃吗？有衣服穿吗？”这个单纯的长发女孩，此前只知道曹澎进了看守所，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记者：你会原谅他吗？

　　小惠：我不知道。我没有想到他会干这种事，我相信他是有苦衷的。我现在脑子里很乱，但是我并不恨他。

　　记者：警方没有查到曹澎的学籍，也就是说，他可能并不是这里的学生。

　　小惠：（惊慌）真的吗？他会被判刑吗？说实话，听你说了他的事之后，我反而觉得自己对他的情感更坚定了，我觉得他是有苦衷的，觉得他很可怜。

　　记者：但是他很可能要被判刑。

　　小惠：爱应该是很单纯的，我爱他和他是不是罪犯无关！

　　记者还从小惠口中得知了更惊人的信息。小惠说，曹澎一直对她说自己是该校的研究生。“我曾经也怀疑过，因为他从来都不上课；我告诉他，如果不是研究生就承认，我不会在意这些事的。但是他坚持说自己就是研一的学生。”小惠说。

　　记者辗转联系上曹澎以前的女朋友许幻。许幻大笑起来：“他如果是研究生，我都读博士了。”据也是该校学生的许幻说，她是在一年多以前认识曹澎的，“从我认识他，就知道他不是学校的学生。”据曹澎说，他是该校某学院０２级汉语言文学专业３班的学生，２００４年毕业。记者拿着曹澎的照片，找到多名该班同学，他们都说班上并没有这个人。该班当时的辅导员也十分肯定地告诉记者，没有这个学生！

　　记者从学校了解到，该学院０２级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生尚在学校读书，０２级该专业的专科学生也是今年７月才毕业。

　　·看守所第二次谈话·

　　曹澎仍然坚称毕业于该高校

　　根据种种情况分析，曹澎可能不仅不是研究生，甚至根本就不是该校的大学生。记者前日第二次来到龙泉驿区看守所。曹澎坚称自己就是该校学生，他甚至提出可以让家里把毕业证寄来。

　　记者：为什么警方在学校里查不到你的学籍？

　　曹澎：（沉默）我不知道。

　　记者：你说和家里断了联系，怎么让家里把毕业证寄来？

　　曹澎：（沉默）

　　记者：我找过你说的那个班上的学生，他们都说班上没有你。

　　曹澎：我大学时没有怎么上课，可能大家不太知道我吧。而且我大一之后就没有住在寝室里。

　　记者：你对小惠说你是研究生，你是吗？

　　曹澎：（愣了一下）不是

　　记者：那为什么要骗你的女朋友呢？

　　曹澎：为了面子吧，再说已经说出去了，以后就只有不停地用更多的谎话来圆这个谎，我也很累。

　　记者：那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

　　曹澎：（慌张）是，我是。

　　截至记者发稿时，警方在该校仍然没有查到曹澎的学籍。根据曹澎提供的地址，警方已经给他的家人寄去了通知函；案情还在继续深入调查中。（文中人物均系化名）

　　任志勇本报记者张茜李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