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还是荷语，这成了问题

　　既不过于顽固和狭隘地以捍卫民族文化为借口而拒绝主流文化，又不在追逐主流文化中迷失自我、消解自我，这是当前许多国家所面临的一个难题。

　　荷兰曾经是殖民强国，并且至今还是有影响的发达国家，所以，荷兰人对自己的语言有一种本能的捍卫。即使在海牙这个聚集了众多国际司法机构的城市里，连路标等也都是用的荷兰文。我在国际刑事法院工作的日子里，每次收到当地银行寄来的信件，也都是清一

　　难道除我之外的大多数人懂荷语吗？有一天，我就此请教一位请我吃午饭的韩国法官，他告诉我，法院里的绝大多数人不懂荷语。他还告诉我，前不久，海牙的一家调查机构对包括国际刑事法院在内的国际职员的调查表明，大家对当地的语言服务等很不满意，据说此举已经引起荷兰政府的重视。是啊，这么多的国际司法机构坐落在你海牙，为你带来多少有形的和无形的收益？荷兰政府是绝对不想让这些机构搬走的。

　　与此相比，荷兰的一些大学却走在了前面，正竭力推广用英语教学。最近，就有大学宣布，要在今年年底之前，将过去的“原则上用荷语教学，除非有特别的理由才用英语”，改为“原则上用英语教学，除非有特别的理由才用荷语”。为此，不惜重金大聘能用英语教学的教授。

　　这是有原因的，正如该大学发言人所言：“现在，许多公司在招聘时，都要求我们的毕业生有很好的英语训练，我们不得不考虑这一点。”对于大学越来越多地采用英语教学，荷兰教育部总的来说采取了务实的支持态度，因为“作为开放世界的一部分，荷兰必须与外界合作”。但针对那些主张全面英语化的激进做法，如有的大学将自己的校刊也改为英文出版，荷兰教育部部长最近就公开撰文，表示担忧和反对，认为这走得太远了。他说，推广英语教学要视具体需要，对于有些课程，如“荷兰法律”，讲的就是荷兰自己的东西，“我看不出有用英语教学的必要”。他还说，“尽管现在推广英语是大势所趋，但我们仍然能做一些事情，使我们自己的文化和语言尽可能多保留一些”。

　　荷兰教育部部长的这一番言论，应当说是比较理智而得人心的。无论如何，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各国都不同程度地面临本民族与世界、本土与外来的矛盾，尤其是对于那些非英语国家，更是如此。如何妥善平衡二者之间的关系，既不过于顽固和狭隘地以捍卫民族文化为借口而拒绝主流文化，又不在追逐主流文化中迷失自我、消解自我，这是当前许多国家所面临的一个难题。

　　刘仁文

　　作者：国际刑事法院访问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