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治禽流感，听医学专家还是经济学家的？　

　　谁是谁非之长平专栏

　　连日来，高致病性禽流感疫情每天都在更新。昨天，重灾国越南又有两个省发生疫情，中国山西孝义和新疆乌鲁木齐发生疫情；前天，中国湖北孝感、新疆和田两地发生疫情；再前天，中国确认两例人感染H5N1病例。至此，今年以来中国已经有8个省市自治区发生十多起禽流感；2003年以来全球已经有23个国家和地区发生禽流感，共64人死亡，约有1.5亿

　　尽管如此，这些数字并不是最可怕的。全球每天发生的疾病和灾难中，很多种类导致的损失都超过禽流感，如普通感冒、吸烟、车祸等等。禽流感的可怕在于它全球性大暴发的可能。

　　半年以来，世界卫生组织不厌其烦地反复警告说，禽流感病毒发生变异已经“不可避免”，在人与人之间进行传播已“具有可能性”。如果疫情失控，可能造成数百万人的死亡。一个月前，联合国应对禽流感高级协调员大卫·纳巴罗甚至说，禽流感可能导致500万至1.5亿人死亡。

　　最新的一期英国《经济学家》杂志称，如果美国35％的人口感染禽流感，经济损失将达2170亿美元。而亚洲开发银行10月24日发布报告称，禽流感若演变成“中等程度的流行病”，亚太地区的经济损失将达900亿至1100亿美元。

　　尤其让经济学家们担忧的是，禽流感一旦暴发，投资信心将被摧毁，全球经济将处于长期动荡之中。

　　也许正是出于这种难以承受的担忧，近日经济学家嘴里出现了否认禽流感可能全球暴发的言论。例如10月25日《中国证券报》报道，“尽管最近一些有关‘H5N1病毒’或‘禽流感’在亚欧各地出现的案例已经不断见诸报端，但经济学家仍然坚信，暴发一次世界性的‘禽流感’、导致数以百万计的人丧生的可能性还‘非常低’。”著名的摩根士丹利经济分析师谢国忠11月9日在一份报告中，更是明确地说，“考虑到过去数十年保健科技和卫生条件改善，合理的评估是禽流感暴发会引致数以百计或数以千计的死亡人数，而非数以千万计。”

　　这就有些奇怪了，在医学专家的反复警告之下，经济学家凭什么“仍然坚信”呢？难道世卫组织的专家竟然没有“考虑到过去数十年保健科技和卫生条件改善”，作出了比经济学家对传染疾病问题更不合理的评估？

　　谢国忠先生进一步颇通情理地说，禽流感被过度渲染的原因，是怕各国政府及国际组织对潜在的疫情威胁不够重视。我们也可以用同样的逻辑，发现经济学家们“外行否定内行”的原因，是怕所谓的过度渲染，造成心理恐慌，影响了经济发展。屁股决定脑袋当然可以理解，但是对于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不该妄下论断，甚至掩耳盗铃。

　　面对全球死亡数百万人的警告，民众发生心理恐慌是自然的事，问题在于，是不是已经造成了过度的心理恐慌？或者说在行为上已经过度防范？

　　过度防范是需要成本的。一个城里人因为害怕禽流感就不去挤公共汽车，除非他有私车或者可以不上班。一个农民，如果经济拮据，那么他把瘟鸡混充好鸡的可能性，远大于滥杀好鸡。这次禽流感重点发生在东南亚，在这些经济并不发达的国家，卫生条件、防疫知识、政府资源等等决定了防范不足的可能性远大于防范过度。一个名叫CARE的国际非政府组织年初曾在越南农民中做过调查，结果发现，尽管被调查者基本上听说过禽流感，但很多人并不知道如何预防。中国农民的情况恐怕也好不了很多。

　　如果由于防范不足，而引起真正的禽流感全球大暴发，其对经济带来的毁灭性打击，远远大于经济学家担忧的所谓心理过度恐慌导致的消费疲软。从这个简单的道理出发，在防治禽流感这件事上，还是多听听医学专家的话更好。

　　(作者系媒体从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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