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当评委

　　拍案惊奇

　　刘志坚

　　老评委只是随手翻一翻，一目十行地浏览一下，就哗哗地写了意见，真的是会者不忙。其他评委也和他一样，都是眼功盖世的阅读高手，白天不是聊天就是睡觉，晚上搓麻将

　　市里那次征文大赛，我有幸忝列评委之末。

　　为了公平，文章都已通过筛选，统一编号，姓名和单位已作了技术处理，都被隐去。评委之间，也不互相通气，只按编好的顺序号，写下自己的评审意见，并按要求给予计分，这和选美大赛一样，评委都当场亮分，最后汇总。由高分到低分，决出获奖名次。

　　我是第一次参加这类文学评奖，不免有点紧张。因为是文学作品，不像数学题，它弹性很大，加上各人审美观点、价值取向和欣赏水平不一样，差别是很大的。我紧张的原因，是怕自己看走了眼，把好文章给了低分，显得自己没水平。所以从住进宾馆起，就埋头阅读参赛文稿。100余万字，只有3天阅读时间，还得一篇篇写出意见，评定分数，时间是很紧迫的。

　　与我同房的张老，悠闲自在，他是老评委了，成天就是看电视。阅读文稿时，也只随手翻一翻，一目十行地浏览一下，就哗哗地写了意见，真的是会者不忙。其他评委也和他一样，都是眼功盖世的阅读高手，白天不是聊天就是睡觉，晚上搓麻将。

　　张老见我急吼吼的，就冲我说:“你急什么急呀，你？”“不急看不完呀。”

　　“怎么看不完？高考作文似的，每篇千把字，阅卷者从阅读到评分，都只花一二分钟就完事。以这样的速度，有什么看不完？”“我没那本事。”我连连摇头。

　　“你呀，那我就教你两招吧。”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记住，第一招，只看一下文章的开头两行:好的，给70分，包你没错。”“可以这样？”

　　“当然，文章不就是讲究凤头豹尾么？你当编辑多年，遇到文句不通，文字不顺，你还看它干什么？”“那第二招呢？”

　　“结尾呀。好的结尾是锦上添花，再加10分。”

　　张老的话听得我一惊一乍，只看开头和结尾，评委是可以这样当的么？张老继续说道:“这两点，都是阳光操作，可以拿到桌面上讨论。这第三招，就不好说了。”张老沉默了一会。虽然不好说，但他还是说了。“为了和大家保持一致，这第三招也是评委的潜规则，告诉你吧，看文章的空白处，有无记号。有记号的是关系户，有的请了客，有的送了礼，或是向上面的人打了招呼，或是主办方自己人。”

　　他说，那记号，就在结尾处，一点呀，一钩呀，一圈呀，似有意又似无意，你不可小觑，老评委都知道，那却都是有来头有背景的，一般都要再加10分。这样就和大家基本保持一致了，在统分时，评委的分数，也不会相差悬殊。当然，这样评不出好文章，也无遗珠之憾，只要能体现主办方的意图，皆大欢喜。“当然，此言不可与外人道也。”末了，张老还是忍不住叮嘱我一句。

　　“OK”，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虽是违心，但世风如此，入乡随俗，我不能格外一条筋啊。

　　本版插图/张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