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生命重许多

　　李晓果

　　谢琍

　　翻开李晓果为出版“聚焦阿富汗：新华社摄影记者李晓果战地纪行”一书而聚集的一幅幅照片，我脑海中首先浮现的不是阿富汗，而是伊拉克。

　　那是1998年初春，海湾战争结束7年后，战火盛传可能复燃。新华社伊拉克分社没有常驻摄影记者，于是派李晓果赶赴巴格达。出发那天，我到大门口送晓果“上前线”。同行三人连同行李塞满了一辆中巴。晓果的装备竟占去了一大半位置，使我这个见惯了武装到牙齿的摄影记者的老编也为之瞠目。这使我多少改变了一些对晓果的印象，平日里马马虎虎，甚至有些疏懒的他，到了工作时却如此认真细致的准备，摄影生命一定要比他生命中的其他事情重了许多。

　　新华社的记者可以说和战争有缘。不是他们不爱和平，而是历史使然，责任使然。新中国成立初期，半数以上摄影记者是从战场上走来的。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战争将他们磨练得更加坚毅、更加果敢。到了和平年代，凡是有与战争沾边的任务———少数几次边境战争以及国际上的海湾、波黑、阿富汗等战争，记者们就会灵魂骚动，如热锅上的蚂蚁般使出浑身招数请战。当一回战地记者，是很多新华社记者的神圣意愿，全世界优秀的摄影记者大都如此，晓果也不例外。这就是摄影的魅力———见证历史的魅力。

　　战争环境最能表现人的真实本性。战地摄影最基本的主题就是要表现战争中的人。晓果擅长拍摄人物，特别是逆境中的普通人。这个粗犷大汉对人物情感与生活细节的表现是极真实而细腻的。擅长首先必须关注。晓果能在陌生的国度、陌生的人群中拍到这么多震撼人心、引人共鸣的照片，得利于他平日对人物的摄影兴趣与沉积。

　　摄影记者必须到现场，才能发现并拍下体现报道思想的照片；摄影记者在摁快门之前必须思考，才能准确、生动、真实地体现摄影主题。然而，报道思想也好，主题意图也好，都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源于实践，是实践的积累。新闻摄影正是典型的从实践中来，又回到实践中去的一种运作。对于晓果来说，将直觉与思考结合起来、思考与现场发现结合起来是自然不过的事情。可以说，晓果是我接触过的摄影记者中，将思考、发现并抓住典型瞬间结合得较好的人之一。这样的记者并不多。

　　数十年来，我在新华社打过交道的数百位记者，摄下过上百万张照片。有些记者一经接触就可以看出他的优秀，有些记者的优秀却时而为瑕疵所掩。晓果似为后者。我历来与摄影记者关系融洽，极少对他们疾言厉色，而晓果却是挨我骂较多的极少数记者之一，这也许是因为对他有着更高的期望吧。

　　《人民日报》(2005年11月20日第八版)